去赵家。
自住进沈宅,她再未回去过的地方。
二十几年生活的记忆已经染了那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她曾经不敢回去,如今,却不得不回。
脑子里那团一闪而过的东西终于被她抓了回来,那些叫嚣的念头和思绪几乎吵爆了她的脑子,车子一停下她就开门下车,黑夜里的宅子熟悉又陌生,她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带钥匙!
燥乱急切,尖锐的情绪让她眼底通红,他却从身后走来,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她。
是她的钥匙……
她家的钥匙!
他怎么会有?!
想问,却直觉没有必要,他什么都知道,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还问什么……
她神情似哭似笑,开门径直冲进了房间。
破碎,凌乱,赵家的一切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将房子赎回之后,她还从未踏进这里一步。
脚步钉在了原地似的,她背对着他,声音低如呜咽,“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
“这里没有后门,沈少总不至于担心我能跑得掉。”
身后脚步声和关门声响起,她回了头,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剩下她自己,缓缓的,她踩着满地的凌乱向客厅走去,客厅狼藉一片,她依旧清晰记得江家来人的那天,她以为是他们来帮她,毕竟江家与她们赵家是儿女亲家不是吗,但迎来的,却是退婚的消息。
他们当时就站在这里,一脚踩碎了那全家福,后来照片被她带走,只留下了碎裂的玻璃面和……
相框。
蹲下身子,她颤着手指捡起地上的相框。
相框上蒙了一层尘土,她抬手拂去,手指颤得越发厉害,果然,果然如此……
手指摩挲着相框的边缘,五瓣花……
是五瓣花。
为什么之前没注意过,这相框质地不俗,即便是普通的样式,也难掩纹路的细腻精巧。
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疯狂闪动,她攥着相框,胸腔起伏剧烈,抬手将它翻过来,从后面打开了来,与沈宅里一样的,这相框后也是咖色的纸,但不同的是……
它是两层的。
从夹层中抽出一页薄薄的纸的时候,她蓦地瞪大了眼,这是……
“亲爱的的小羡,爸爸留下这封信,希望你看到,又害怕你看到。
因为,你一定是在沈家发现了什么,才会找到这封信。
爸爸希望你能过得好,可又怕万一沈家人不会放过你。很遗憾爸爸不能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但这是我造下的孽,不应该由你来承担。但原谅爸爸只能给你留下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被困在沈家逃不得,不要怕,廷东会去救你。
即便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没在你身边,你依然要信他,他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落款:赵宏山。
是她父亲的字,她不会认错。
可这信,到底怎么回事!
她捏着信,眼神晃动厉害,反复看了几遍才将里面的内容消化,也就是说,沈家,沈白,她会与他们牵扯上并不是个意外,父亲早就知道,但隐情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与她说,父亲说,她能信任的只有江廷东……
“江廷东……”
呢喃一般,她咀嚼着这个名字,纷乱的思绪越发理不清,那些方才建立的东西在崩塌,她信的,不信的,怀疑的,似乎都颠倒反复起来。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响起,她蓦地把这张纸揉碎捏在了手心,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下,她强迫自己调整表情。
不可以表现出来。
不可以主动去问。
脑子里太乱,她又太多的东西要思考,她……要等。
“当初,江家人找过我。”
淡淡的,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身子微僵。
“嗯,就是递了个消息,说江家跟赵家的婚约作废。”
手指收紧,她声音低哑,淡淡的讽意,“所以,这算是他们向你,向沈家示好的方式吗?”
他没有立刻应声,但莫羡能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手心里的东西不觉攥得更紧,她已然放下了相框,蹲坐在地上,从背后看去与萧瑟的背景融为一体。
“弱者才需要示好。”他缓缓低身,半跪在地上,不过膝盖仍未落地,莫羡听到他说,“我不是弱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转过了头,如此近的距离,压迫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