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美妙动听的琴声要被那些等徒浪子聆听,她姣好的容颜要被无数色迷迷的男人注视,他的心,便如同被猫爪一般难受,有一股怒气夹杂着浓浓的酸楚在胸臆内膨胀开来。
他绝不允许,决不允许任何别的男人看到她的美好。
他犀利如刀的目光在厅内环视一周,看到许多欣赏的、惊艳的、色迷迷的、不可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流霜清丽的身影。甚至于,还有一个男人的嘴边挂着口水,那种垂涎三尺的样子,让他看了只想杀人。
“薛妈妈,你去叫她下来!”百里寒修长好看的眉毛拧得越来越紧,冷声说道。
薛妈妈一怔,心想,这个百里公子还真是看上了寒蕊,倒真是一个多情公子,方才还对纤纤那般深情,这么一会儿,就移情别恋了。
纤纤怎么着也在醉花楼呆了五年,薛妈妈多少对纤纤还是有感情的,此时很替纤纤打抱不平。当下,为难地说道:“百里公子,寒蕊姑娘初次登台演奏,老身怎能让她半途终止呢,那样太不合情理了,何况,就是这些人也不答应啊。”薛妈妈一指在底下观看流霜抚琴的恩客们。
她不提那些恩客倒好,她一提,百里寒就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冷声道:“谁敢不答应,我废了他!”
薛妈妈被百里寒眸中的寒意吓得打了一个寒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恰好此时,流霜的第一首曲子“流水望月曲”正好演奏完,整个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一个男子站起身来,高声喊道:“曲好人更美!再来一曲吧!”
登时有许多人不怕死地高声附和着,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正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他们。
“薛妈妈!”百里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
薛妈妈似乎听到了磨牙的声音,慌慌张张地向着舞台上奔了过去。她站到舞台上,微笑着深施一礼道:“感谢各位官爷的捧场,今夜是寒蕊姑娘初次登台,就演奏到此吧。”说罢,陪着笑连连鞠躬。
底下那些恩客们哪里肯依?叫嚣着喊道:“薛妈妈,你今夜是怎么了?让寒蕊姑娘再弹一曲,我们出银子还不行吗?”登时,便有人从袖子里抽出银票,向舞台上递了过去。还有的是铜板银锭,甚至于女子喜欢的钗环首饰,叮叮当当地向舞台上扔去。
薛妈妈自从开了醉花楼以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群情激动,登时有些不知所措,那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想来,就是说出来,也会被扔上来的银子将她砸下去的。
流霜黛眉轻轻颦了颦,盈盈浅笑道:“寒蕊谢过各位官爷的抬爱,下面便为大家演奏一曲《菩萨蛮》,以谢各位官爷的厚爱,日后还要多蒙各位照顾!”言罢,玉手一划,铮铮的琴声,便再次开始在厅内流淌。不过,流霜这次演奏的曲子,比之方才那首却缠绵多了。
因为这首曲子是一首抒发男女幽会的曲子。
初时曲调缠绵悱恻,充满了少女对情郎浓浓的思念和娇羞的期盼。待到见到了情郎,少女娇羞紧张的心情,转为欣喜若狂。和情郎相依相偎,曲调也转为柔情绵绵,深情款款。
百里寒一看薛妈妈没有将流霜叫下来,脸色再次一沉,及至听到她弹奏的曲子,脸色更是黒中透着绿,绿中带了点紫。
这还不算完,流霜竟然开口吟唱起来:“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流霜的声音清澈雅丽,虽然不是十分嘹亮也不是多么娇软,却极是优雅动人。
百里寒从未听流霜唱过曲子,此时听来,只觉得心神俱震,几乎失了魂魄。待到良久回过神来,百里寒的一双寒眸已经喷出了火。
她竟然弹奏这样柔情绵绵,缠绵悱恻的曲子,她竟然为这些等徒浪子浅吟低唱,她竟然对这些人盈盈浅笑。
他忽然觉得他不会死于寒毒了,因为在那之前,他可能不是被流霜气死了,就是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醋而死。
薛妈妈颤巍巍地从高台上走下来,到得百里寒面前,深施一礼,强行挤出一抹微笑道:“百里公子,你也看到了,老身已经尽力了!但是,的确是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