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拜一个御医为师,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她身上的寒毒。她的寒毒,在路上发作过一次,将他吓坏了。当时,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她才知道,他或许不是一个坏人。但是,她还是恨他,恨东方旭日,恨他们夺了羽国的江山,恨他们害了父皇母后的命。
可是,慢慢的,不知为何,她的仇恨竟慢慢消淡了,直到有一天,她彻底忘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国,甚至忘了自己是玉染霜。只是,安安分分地做着白流霜。
可是,她不是白流霜,她是玉染霜。
流霜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到了崚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了,知道自己到了崚国为何夜夜做噩梦了,知道自己看到那一片红花为何会有幻觉了。
原来,她迷失了这么多年!
原来,是他让她吃了忘忧草。
是他,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是他,让她忘了她的父皇母后,忘了她的家和国!
可是,也是他,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出来。
她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流霜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凄楚而苍凉!
她躺倒在军帐的卧榻上,她不知道自己躺在这里多久了,她的思绪一直飘在十年前,久久不能回神。
闭上眼睛,眼前便是血雾在弥漫。
睁开眼睛,天和地好似在旋转。
她忽然有一个疑问,那个以为青儿是公主,将青儿掳走的黑衣少年,他又是谁?
她想起了他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镶着金线的黑衣,她知道他是谁了。天漠国的可汗暮野。
十年前的叛乱是他和东方旭日联合的,当然,他也在宫中的。
暮野!还是一个少年时,就那样残忍!流霜银牙咬着下唇,唇被咬破了也丝毫不觉。
纪百草进帐为流霜诊过脉,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郁结在心,脉络不通。丫头,你怎么了?”
流霜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纪爷爷,我没事的,只是看了那些血腥,心中不舒服!”
纪百草叹了一口气,“我就说了,你们丫头家是不适合在军中的,不然,改天找个借口,放你回去?”
“不用了,纪爷爷,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对了,方才,殿下将我叫了去,说我那日也中毒了,如何还能救众人,让我说实话。我就只好说出了你!没办法,殿下那样精明,我骗不过他的。而且,我老头子抢你的功劳,总觉得心中不安。”纪百草挠了挠头,“殿下说要见你,可能是要封赏你,你去吧!”
要见她?此时,她如何能见他?
“纪爷爷,你就说我还没醒!”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这个,你明明醒了啊。”纪百草叹道,看着流霜为难的样子,“也好,我去和殿下说说。你再躺下歇一会,瞧这脸白的!”说罢,纪百草便出了帐。
百里寒坐在流霜身畔,望着流霜惨淡的脸,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对流霜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可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情呢?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兵将的声音:“纪尚医!殿下来探望你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帐门被打开了,段轻痕缓缓走了进来。
流霜一惊,她没想到师兄会来探望她,慌忙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百里寒也是心中一惊,但是,临时再躲却是不可能了,段轻痕一定已经察觉到室内有两个人的气息。他若是再躲,反倒让他怀疑。于是,便面色沉静地坐在流霜身畔的椅子上。
段轻痕之所以过来探望,是因为他对那个救了他们全军的人非常好奇。优昙花这样名贵的药草,可不是人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