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回头瞪着流霜,他真想将她打昏,直接将她扛走。但是,他最终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了尊重流霜的选择。当然,他也不会走,要留下来护着流霜。
流霜见自己根本就推不动阿善,着急地直跺脚。阿善却不紧不慢地躺在了卧榻上,闭目养神,一副不打算再理她的样子。
流霜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嘟嘟响了起来,遥遥听到马蹄声滚滚而来。
流霜心中一惊,敌军这么快就来了吗?
接天连营里刹那间一片沸腾,埋伏在树林里、营帐里、河岸边的兵将手拿刀枪剑戟冲杀了出来。
暮野端坐在马上,如鹰般锐利的双眸望着眼前一大片死沉的连营刹那间好似复活了一般,双眸微微一眯。
望着那些凭空出现的兵将,瞬间的惊异过后,他唇边反而涌上一抹讥诮的笑意。虽说兵不厌诈,但是他暮野向来都讨厌这些阴谋诡计,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昨夜一个奇怪的人送给了他一封奇怪的信,告知他段轻痕的军队已经全部中毒。他自然不信,是以派出了好几拨探子来探营,没想到是真的。
思绪良久,他终于决定带了两千精兵前来袭击,想要生擒了东方流光。如今,看到蓦然冲出来的崚国兵将,他心中不惊反而释然了。
他喜欢真刀真枪的打,若是崚国军队真的全部中毒,他胜得也太卑劣了。好在他带来的两千精兵不是泛泛之辈,是随着他征战多年,能以一当十的兵。就算段轻痕有几万精兵,他也不怕。
当下,他朗声命令号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随着羊角号呜呜的响声,激战开始。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事,双方兵将都是死伤无数,高坡上,不一会儿便成为了人间地狱。
流霜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内心深处忽然涌上来一股恐慌。她飞速奔到医帐中,但见医帐中伤兵的人数越来越多。流霜洗净手,马上投入到抢救之中。
不到一刻钟,有人过来传令,让伤兵们先拔营后撤。
暮野的兵将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为了突围,个个如狼似虎,眼见得就要攻到了高坡上的连营。
后方留下来的兵将得到撤令,马上用担架抬了伤兵,流霜随着伤兵和几位军医向后撤去。
路上眼见得处处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红色,血红色,到处是红色!死人,满地的死人!
那血红色刺激着流霜的视觉,血腥味刺激着流霜的嗅觉,那厮杀声刺激着流霜的神经。她脑中一阵眩晕,有血雾漫天涌了过来,笼罩住了她,似真似幻,她似乎忽然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孤独寂寞地站在一地血腥之中。而那些尸体,竟然都是亲人的尸体。
不!她忽然惨呼一声,脑中疼痛的厉害,双手抱头,玉脸上现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百里寒见状,心中一惊,他知道流霜不是胆小之人,怎会有这样的表情?
“霜,你怎么了?”百里寒嘶声喊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流利地说起了话。
流霜更没注意到,她只觉得脑中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无数个场景纷纷涌来。
血流成河的宫殿,如狼似虎的兵将,一望无际的花海,花海中哭泣的女孩,那一把将她从花海中抓出来的邪恶的手……
无数个场景走马灯一般上演着,流霜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她捂着头踉跄着几乎跌倒在地上。
百里寒一把抱住了她,惊呼着:“你到底怎么了?”
纪百草和程军医都在忙着照顾伤员撤退,根本没有注意到流霜这边的异样。
百里寒一颗心如擂鼓般剧跳着,双目瞪得血红。流霜却宛若疯癫了一般,眼神没有焦距,她忽然惊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纪军医,你看看,她怎么了?”百里寒抱着流霜,冲到纪百草面前,大声喝道。
这一声高喊似乎比那激战的厮杀声还要响亮,刹那间众人的动作都有些微的凝滞。纪百草闻声回头见到昏迷的流霜,心中一惊。他将手搭在流霜的手腕上,细心诊脉。
“无事,她只是受了刺激,可能是从未见过这么残酷的战事吧!待苏醒后就没事了,你不要着急!”纪百草有些奇怪地看了百里寒一眼,没想到这个一向不说话的人,竟然说起话来字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