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的黑眸忽然黯淡了下去,好似失了生气一般,她从来还没有这么绝望过。本以为他此时的注意力是在师兄身上,不会注意到她,可是没想到,他还是阻止了她的自杀。如今,她该怎么办,她真要成为师兄的累赘吗?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师兄为了她失去一切?失去他的国,甚至失去他的命吗?
秋水绝望着流霜渐渐黯淡的双眸,内心深处忽然涌来一阵绞痛。冷眸环视一周,冷声道:“看着她!”赤凤和紫鸢答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站在了流霜身侧。
山风劲吹,秋水绝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崖边,黑袍在风中簌簌作响。浑身上下,渐渐涌起一股冷意。
“秋水,别来无恙啊!”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随风而至,接着一个蓝影飘上了断崖。
日光似乎是随着他的到来而至,将他包裹在淡淡的光晕里,蓝衫就好似天幕一般,纯净、澄澈、宁静、悠远。
“师兄。”流霜动了动唇,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叫着师兄。
段轻痕一上来,深眸便锁定了流霜,望着流霜孤寂无助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他展唇笑道:“霜儿,别怕,师兄定会救你的!”他的话音里自有一种令人安定的语气。
“东方,好久不见了!”秋水绝望着蓝衫飘扬的流光淡淡说着。
两人就那样淡淡地打着招呼,好似一对好久不见的朋友。曾经,他们确实是朋友,只是如今却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敌人。
岁月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不过是十年的光阴,便将曾经懵懂的少年,变成了意气风发的男子。不过,遗憾的是,也将生死之交的兄弟,变成了敌人。
流霜惊异于这两个人竟是认识着,一时有些不相信。
段轻痕望着秋水绝冷声道:“秋水,放了霜儿,我有话和你说!”
秋水绝冷冷一笑,“东方,你既已来了,就当知道我今日是要做什么的,怎能轻易放过她!”
“秋水,我们之间的恩怨,和霜儿是没有关系的,你不能将她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我们之间的帐,我们自己算,如何?”段轻痕依旧微笑着道。
秋水绝道:“要放她也不难,用你自己来换她,就这么简单!”
段轻痕皱了皱眉,“秋水,我问你一句话,这前朝旧部是你集结起来的,那次在宫中,也是你刺杀我了?”
“不错!”
“秋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难道,你不认为此时不是起兵的时机吗?暮野早就在等着崚国内乱,好趁机南下。你难道要将我们的国拱手让到暮野手中吗?待崚国平定,我会将崚国还给羽国的。你要相信我!”
“你的话,谁信?你今日不就是要登基为帝吗?”
“我是要登基为帝,但我早晚也会将这个位置让出来的!因为……”段轻痕的双眸向流霜望去,他犹豫着要不要将流霜的身份说出来。
当年,当他用药物将她的记忆封住时,他曾发誓,这一世都不要让她恢复记忆,不要让她忆起那痛苦凄惨血腥的往事。他要她一生一世都活在幸福快乐之中,就像世间最普通的一个女子一般。
可是,今日就要揭开那尘封的记忆吗?
他并不怕流霜知道他是杀她父母的仇人之子,他怕的是流霜知道真相后情何以堪。她那水晶般纯净的心灵,将遭受怎样的心灵折磨,她今日的日子将要怎样度过?
“因为,我是为了霜儿!霜儿她……”段轻痕轻声说道,随即便顿住了,不能说,暂时先不说吧!
“为了这个女人?想不到你倒真是一个情种啊,和你的狗贼老爹一样。他为了睥睨我们的皇后,竟然起兵造反。而你,为了这个女子登基,又为了这个女子在登基这日赶来,真是情深啊。只是,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今日,你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死在我的剑下。不是你,就是她。你选择吧!”秋水绝边说边将剑指向了流霜。
他的剑,是一把好剑,在日光下,闪着幽冷的光,那光刺痛了流霜的眼。
今日竟是师兄登基的日子吗?师兄为了她,竟然连登基也不顾便赶来了吗?流霜只觉得心中一酸,泪水便无声地淌了下来。她还是连累了师兄了!
“好!你放了她,将她交到我的侍卫手中,我便跟你走,如何?”段轻痕淡淡说道。抬眸看到流霜流泪的脸,心中极是难受。
“霜儿,今后师兄不能护你了,药叉和药锄会带着你去找百里寒。虽然他以前伤害过你,但是他已经悔改了,目前,或许只有他才能护你周全。”段轻痕放柔声音,温柔地望着流霜,唇角轻轻勾着,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唯有先把流霜救走,才能想办法对付秋水绝。流霜在这里,他不能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