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白尾雨燕,沈绥就看到沈缙出现在自己敞开的房门外,正看着自己笑。沈绥也笑了,走出门,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阿姊,今天过得如何?】沈缙问她。
“很好。”沈绥对今天的评价只有这两个字,很好,确实很好,不能更好。
她陪着沈缙坐在了檐廊的横杆之上,斜着身子,曲起左腿搁在横杆之上,背靠木柱,月光洒在她半面上,俊美似谪仙。沈缙心想,阿姊果然是深陷情海了,好像不一样了,越来越好看了。
“猜我今日遇着谁了?”沈绥颇有些调皮地问道。
沈缙挑眉,她自然是猜不到的,只等阿姊自己回答。
“李太白。”沈绥笑得很促狭,仿佛李白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趣人。
【李太白?他怎么会在这里。】沈缙好奇道。
“他出蜀后,除了远游,本就定居于安陆。他老丈人也是荆州人,他居无定所,住在妻子家中,会在这里出现不奇怪。”她解释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曾在去年十二月接触过李仲远,这一点很可疑。我已经让忽陀去江陵分部了,想必现在关于李白的事已经发向益州了,他和李瑾月的事有关。”
【这么巧?】
“是啊,为何这么巧,好像都是算好的。”沈绥微微合眼,晚风浮动她额前落下的一缕发丝,那发丝横过她眼睫,促使她长睫颤了颤。
沈缙觉得这个画面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晚些时候,应该还有一条关于他的消息传来,关于他今天从章华台下来后,接触了什么人。”
【这是何意?】沈缙问。
“他送妻子去亲戚家小住,独自归来,那驾空马车里,坐着一个,不,根据车辙吃重的程度,应该有两个人,两个女人在里面。”沈绥好像在回答沈缙,但话出口后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沈缙能听明白阿姊的意思,她已经习惯了,阿姊每次一边思索一边和她聊天,就会是这样。
所以她没有答话。
“琴奴,今天我遇着两个景教徒,是一个女修士和她的侍女。她们拦在半途上,试图与我同行,但被我甩下了。”沈绥没头没脑地说着。
沈缙眼眸霎了一下,吃惊地抬眸看她。过了片刻,她问:
【是她们?】
“或许是,很有可能是。”沈绥道。
李白马车里的两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两个景教徒,这是沈绥的推测,沈缙很快就猜到了,现在就等忽陀那边确认。
【阿姊,江陵城不安全。】
沈绥看向她,眼眸幽深,沈缙继续道:
【长安来信了,是暗鸦的消息。内奸查出来了,是晏大娘子。没抓到,她逃了。还有一个人失踪了,是晏大娘子的侍从,一个姓嬴的嬷嬷。】
沈绥笑了,道:
“确实不安全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被人找上门了。”
沈缙沉默了片刻道:
【什么时候走?】
“明晚几个案犯到江陵,最快明晚审完再走。”沈绥道。
【不能不审吗?】沈缙问。
沈绥摇摇头,道:
“他们身上有幕后黑手的线索,必须审出来。”
【如此,不止他们不安全,我们更加不安全。】
“还是要冒险审,否则再无线索,我们只能费更大的劲儿去找失踪了的晏大娘子。”沈绥斟酌后,再次道。
【为何在夔州你不审,当时若审完不就没事了?真是多生枝节。】沈缙有些生气。
“这是司法流程,我不能破坏流程,更不能表现出异常的急切,否则会引起上头的怀疑,更糟糕。何况我们离开夔州时,周家四个小辈还没抓到,我只能到江陵等。”沈绥道。
【怀疑就怀疑,总比现在就丢了性命好。】
“琴奴,你何时见我怕过。”沈绥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冷芒。
沈缙不说话了,隐在廊下阴影里的她几乎好似不存在,只能听见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姊妹俩在月光下静坐,或许用对峙来形容更妥当。直到翅膀的扑棱声传来,沈绥伸出手来,捉住那只飞来的白鸽,解开信套,取出信来看。看完后,她将信递给了沈缙看,道:
“明晚走,这是门主命令,不必再谈了。”
沈缙低头看到上面五个字:车内坐修女。
她深深叹了口气,道:
【但愿不要牵连无辜。】
沈绥却在想,她今晚到底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张若菡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错漏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