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熙扣着墓碑的手指微顿,语气里带着笑意,意料之中那般勾着唇角:“你来了。”
她就知道,无论电话里的语气多么冷淡,无论对她多么残忍,深爱也好,无情也罢。
她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他便抛弃了家里那个小丫头来了,不是吗?
既然可以做到如此,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对她还有情意?什么过去了,什么曾经,什么陌路人……她一有事不管是及时赶来了吗?
“你父亲若是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女儿。”齐宣缓缓出声,眸光扫过卫熙手扶的墓碑,冷冷勾唇:“竟然有一天为了引一个男人出来,利用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卫熙脸色骤变,比刚才更是白了三分,像是黑夜里游走的鬼魂一样,毫无血色。
“如果你肯来看看我,我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齐宣轻笑出声,卫熙便已然顿在原地不再言语。
利用了就是利用了,做了就是做了,何必解释?何必要用其他的借口去掩饰自己?那样只会让人觉得愈发恶心。
“敢当着你父亲的面说说你都做过什么吗?”
不过一个抬手,身旁便是父亲的墓碑,可是有些事,真的可以说出口吗?
直到现在,卫熙好像渐渐意识到,今天这一步好像走错了。
他对所有人都心存怜悯,对所有人都宽容大度,可是唯独对她可以这样绝情,多少次真的想要去剖开这个男人的心好好去看看到底是为什么。
“卫熙,别这么做了。”他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像极了在看一个笑话:“幼稚。”
从来都觉得,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那么好听,今天依旧如往日那般,低醇,惑人,却多了一份无法预知的危险。
卫熙仓皇出声,寻求退路:“晋琰,那些我都可以解释给你,你不能就这样武断了我们的过去。”
我们的过去?齐宣甚至觉得今天这般寒冷的空气都不及卫熙这个冷笑话来的温度低,忍不住想笑,眼前的女人曾经多么英姿飒爽,孤傲独立。
可如今呢?难道……不爱真的可以让一个女人变成这般?
“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同学,同事这样的关系之外和卫中御还有什么干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些事情,说一遍是谬误,可是说上十遍,说上一百遍,连谬误都变成了真理。
有时候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好像真的是就这样。
人最悲哀的事情恐怕就是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当初不是这样的,你都忘了吗?”旧事重提,这恐怕是她如今最后的筹码,对待这份早已远去的感情,她还能有什么补救?
齐宣冷笑出声:“你是指当初救我一命,还是指卫伯父临终之前说的那些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这样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质问她现在如何对他进行道德绑架,可真的不是这样的。
“行了吧。”齐宣淡了眸色,不想做无谓的纠缠。
有些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多好?何必要把它翻出来,看着听着都同样的恶心?
卫熙指间微微颤抖,已在冰冷的天气里麻木的,可是此刻确定因为他的不屑和神色中深深地厌恶不自觉的轻颤着。
被深爱之人厌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齐宣善于隐藏,所有的情感都不外露,唇边从来都是浅浅淡淡的笑意,何曾像如今这般?
就算旁人说我千种不是,就算别人对我评头论足,你也不可以这样。
“好,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我要旧事重提。”卫熙轻轻地攥紧了冰冷的墓碑一角,黑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袭墨色大衣的男人。
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带着白色的雾气,精致的五官隐在大片大片的雪花之下:“当初是你主动握着我的手,也是你带我在身边,是你教我射击,教我自由搏击,也是你在我各项训练不合格的情况下,帮我在一周内突击的,也是你主动跟学校申请组织补考的。”
若不是对她有情,若不是将她搁置在心上,怎么会为了她做这么多?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哪怕过去近十年也是如此。
现在当着她的面说不爱,又如何让人轻易相信。
“大一,学校第一次组织山地穿越。”齐宣缓缓出声,一字一顿,将回忆渐次铺开:“你,庭尧,我。我们三人一组,为时三天,全程五十公里。”
军校的第一次高强度体能训练和应急反应能力的培养从那时便开始了,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相互配合,由直升机投放至野外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