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准备的钟亦可被他推的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她忍着身上的痛意,哽咽说道,“是我,峻。”
她的这一声轻唤似是把佟佑安所有的醉意都驱散,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从地上正慢慢爬起的钟亦可,嘶哑喃喃,“潇儿?”
钟亦可站到他身前,借着窗边微弱的光线,他仰头看着她清泪划过的脸,她低头看着他憔悴不堪的倦容。
她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骨,声音里满是酸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还有,我不该让你去说服老人同意我们复婚,我明知那是不可能,却故意让你那样去做,其实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但我真的没想到爷爷会因此离世……原谅我……”
“潇儿……”
他的大手一把拉住她的手,随即用力的揽住她的腰,把头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胸口。
她察觉他的肩膀在轻轻的抖动,他钳紧她腰的手也在轻轻的颤,而很快她的胸口便漫过一片潮湿……
他哭了?
他竟然哭了……
他这隐忍的悲泣让她心如刀绞。
他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悲伤到极致,是绝不会如此肆意放纵他的情绪的。她心疼的抱住他的头,轻轻的抚摸着他,“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痛苦,我真的……很对不起……”
他不停的摇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从八年前的夏日街头初遇时清冷仗义俊逸超群的他,到随后几年的相处中冷漠疏离的他,再到半年前离歌飞雪中重逢时高远尊贵的他,再到后来任何一个时刻要么优雅的他,要么沉稳的他,要么温柔的他,要么霸道的他……一幅幅画面在钟亦可的脑中飞速闪过,唯独没有这样悲恸无助的他……
他是绝对的强者,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把他击败……
而他为了她,竟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即使,他和她在一起的初衷,并不单纯;即使,他害她失去了她最爱的爸爸……纠缠在这些过往恩怨中,她痛苦,他怕是也没有轻松几分……
思及此,她已然泪水滂沱。
峻,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爱上你,不会让你的计划一步步展开,不会让我们两个陷入如此爱恨交织欲罢不能的境地……
可是,生命它没有重来啊……
他们各自的身份,决定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难题和障碍,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啊……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狠狠的疼着。
忽然间,他的头抬离她的胸口,仰头深深望着她,他湿濡的目光隐着无尽的痛楚,他的大手死死的扣紧她的腰,几乎要在她的皮肤上烙上两个掌印。
“潇儿,陪着我……我累了,真的太累了,我怕我稍稍一松手,就会再也抓不住你……这辈子,请你一直陪着我,我几乎快失去一切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他低沉悲痛的声音让钟亦可用力的抱紧了他。
“可是,你家里的压力……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不让你继续为难?”
他用力的晃着她,嘶哑的声音像愤怒的困兽,“你听清楚,我不能失去你,你听清楚没有!”
钟亦可连连点头,泪水落在他的脸上。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她捧着他的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吻住他,他像是想要给心中的痛楚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忽然一把摁过她,把她摁倒在身旁,疯狂锋利的牙齿撕扯的她生疼……
泪水它一旦流尽,便只剩决心。
就算这份爱再艰辛,她也再没有逃避的理由。
爸爸,原谅我,我真的很爱他,很爱他……既然他一再的说他没有害死你,既然他不要性命的想救我,不顾一切的想和我在一起,我真的没法再背叛自己的心……
爸爸,原谅我吧……
她不顾一切的回应着他,两人的痛和泪交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而与此同时,楼下一个窄仄的工具间里,那哑女服务员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按住耳中的耳塞,身体在微微发抖。
钟亦可,她竟然是萧潇!
萧潇她,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