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事,顾明月一家人丝毫不知,他们听到有关顾秀冉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大伯娘一早吃过饭,便拿着鞋底子过来这边寻顾氏做活,顺便将昨天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番,让本来还打算在顾秀冉出嫁时给她随上一份厚礼的顾氏立即打消了念头。
“三弟家的这个秀冉”,顾氏纳着鞋底子摇摇头,“和她娘真是一样的性子,自私的没边儿了。”
大伯娘点头,“以后就是娘那边有意见,老三家的事儿我们也不要管了,别到最后出了力还捞一身腥。”
“大嫂说的是,他们家的事还真不能伸手”,做大嫂的都这么说了,本就对老三家没什么好感的顾氏当然没意见。
下午又传来惊人消息,顾秀冉去县里找苏大户想要要回卖身契,孰料卖身契没要回来,人却被扣那了。
过来送信的人道:“苏大户说了,既然顾家姑娘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在苏府做个洒扫丫头吧。”
顾老太太闻听,当即喊来两个儿子让他们去斡旋。
顾柏和顾攀即使心中都不想去,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女被扣在人家府上做丫头,无奈只得又走趟县里。
苏留见到顾家来人,因做生意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而常年带笑的脸上半点笑意也无,冷冷道:“收了我的钱就老老实实拿我想要的交换,拿了钱还想用什么情面再要走卖身契,即使我苏某是个逐利的商人,也干不出这样厚颜之事。”
苏留心中恼怒,没想到自己见惯各种各样的人,却还被一个小丫头迷了眼,本以为是个温顺知礼的,不想竟是这般异想天开想要占尽好处的人。
上次见面,苏留好歹还笑脸相待,对他们也算客气,此时却是半点讲情的余地都不留,顾攀朝大哥看了一眼,两人心知杜明,侄女真惹恼了苏大户,他们这一趟恐怕很难把人带回去再让她以正妻之礼嫁过来了。
“小孩子不懂事,不会说话”,顾柏舍着笑脸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贵府并不缺丫鬟,苏大户本来也是想寻一个合意的妻子,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错失姻缘”,顾攀也道,“你让我们把孩子带回去,家里老太太教养一番,保证给你送来一个大大方方的妻子。”
苏留冷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不甚在意道:“我苏某为商低贱,享不起你们良家妻,不过使唤个卖身丫头还是可以的。”
顾攀和顾柏磨破了嘴皮子,苏留铁心要把顾秀冉当使唤丫头用,至于四千多两买个丫头,他表示非常乐意。
最后顾攀叫来在县衙做衙役的外甥吕天翔说和,苏留也半丝口风不松。
他每年在县衙打点就不下几千两,虽然社会地位低下,却不至于怕一个小小衙役,更何况此事他占理。
卖身契在手,他还不能驱使一个奴才了?
几人正在商谈,苏家大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看了眼坐于厅堂两边的人,他迟疑片刻,没有压低音量:“老爷,婆子们一时没看到,那新来的丫头就投缳了。”
“死了吗?”苏留嗤笑一声,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对他没用,不识好歹的东西就该让她尝点真正厉害的。
苏管家摇头:“没有,那丫头投缳用的白绸松了。”
“给她找十几条纯棉的,这个绑起来结实,绝对不会松,告诉她如果愿意尽管吊,我苏府还不差一张破席子”,苏留站起身,对顾攀几人下了逐客令,“两位顾老爷,吕捕快,请回吧,这个丫头我使唤定了。你们想要给她赎身也不是不可以,两万两白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顾柏倒吸口冷气,顾攀皱眉,沉默片刻,二人只好起身告辞。
吕天翔跟出来,出了苏府后才道:“姑父,苏大户可是个狠人,听话音他不可能把顾秀冉放出来的”,顿了顿,他道:“不过苏大户虽然狠,他府里却没有杖毙作践下人的事,所以这事你们少管为妙。”
知道顾秀冉是为什么和苏大户牵扯在一起后,吕天翔就不想管这事,自找的罪受旁人凭什么为这种人奔波?
顾攀叹口气:“如今惹恼了苏大户,我们就是想管也说不上话了。”
顾柏道:“愚妇糊涂,一个男人真想娶一个女人,怎会用卖身契的方法将人绑在身边?小的脑子也不清楚,冒冒失失就这么找过来,哎,我们回去吧。”
顾秀冉自这一日,便成了苏府的一个洒扫丫头。一开始她觉得,大伯二伯肯定不会看着她成为丫头而不管,十几天后,她觉得苏留那么想娶她,不惜花四千多两将她买下,肯定不会舍得让她一直做洒扫丫头。
在其他丫头的嘲笑打压中,顾秀冉将心思狠狠埋在心底,一直找机会想要见到苏留,好对他表明心意,她愿意嫁他为妻。
大半个月后,顾秀冉终于见到了苏留,他刚从北省回来,身边跟着一位面容妩媚紫衣长裳的女人。
“苏…老爷”,顾秀冉看着苏留一路体贴地扶着那女子走来,心中酸涩而又气恼,她猛然冲出来拦住二人,慷慨赴义般道,“我愿嫁你为妻,你让人准备婚礼吧。”
“呦,苏老爷家里已有佳人了?”紫衣女子遮唇笑道,“熏儿是不是多余了?”
苏留忙好言安抚她:“这只是府里的一个丫头,想要嫁我她哪来那么大脸?我们不是说好了,年前成婚,熏儿何必为这么个东西生气?”
“苏留?”顾秀冉不可思议喊道,“当初是你千方百计求娶我的,我不同意,却弄了我的卖身契,将我困在这府中!”
苏留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招手喊道:“来人,把这个丫头拉下去,若是不老实干活,直接叫来人牙子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