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塘子的西南方向坐落着两三户人家,其中门朝东的一户从她和弟弟过来摘梅花,就进进出出不断人,将近午时还有一排只闻哭声不闻唢呐的丧葬队从那家出来。
所以尽管顾明月没什么印象,也能肯定那户人家就是林弛家。
此时迎面遇见这个呜呜哭泣的少年,顾明月心中也有些恻然。
眼看双方就要撞上,顾明月松开弟弟的手,扶住那少年,安慰道:“……节哀。”
开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明显是林弛弟弟的人叫什么。
顾熠也上前两步,喊了声“广陆哥。”
林弛的弟弟名林疆,夫子取字广陆。
林疆突然被人扶住,放肆的哀痛就是一顿,怎么也没想到,野塘子这里大中午的还会有人。
又听那声音,是纤柔的女声,林疆没看见人先就有几分难堪,待看见人时,难堪全部变成了气愤。
他胳膊上一用力,就把顾明月搡到一边,白梅花从竹篮中飘洒出来,在地上扑了一片。
林疆看到那女人的小竹篮中满满的一篮子都是白梅花,心中的火腾得就冒出老高。
野塘子这里的梅树不少,每年梅子熟时,大姐都会带着小妹过来摘梅子,然后拿到集市上换点钱。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把花都摘了,而且,她还曾经那样贬低他们的大哥,说大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再者此时,林疆心中正积满了满腔的愤怒。
他的父亲才刚入土,奶奶就当着全村父老的面,说要四叔帮他们耕种山上那五亩地,大哥不同意,奶奶便拿大姐和小妹的婚事威胁他们。
在人前说得好,每年都会让四叔分给他们四成的收成,还承诺会常把姐姐带在身边教导,再过两年就托人寻亲。
但是这哪一件之中,没有奶奶和四叔一家子的算计?
他和大哥可以不要名声,大姐和小妹却不能不要。
他们只能妥协,若非顾家族长好心,为他们争取过来两亩地,父亲这几年精心开出来的荒地岂不是全都要进入狼口。
林疆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他问大哥,长辈不慈我们为什么能不孝,大哥只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