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馨听话地点了点头,见盛玄不那么生气了,子馨一下子就从浴缸里站起来了,她一览无余地站在了盛玄的面前,拼命地把浴缸里肥皂泡泡往盛玄的身上泼。
盛玄一时都招架不住了,他说:“别闹!不要闹。”
子馨又不怕她了说:“我就闹,我就闹,我们一起洗。”
她疯了,她连人最基本的羞耻都没有了,她不怕别人说她脏,不怕别人说她没穿衣服,她冷了就穿,热了就脱,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她这样活得很没有尊严,盛玄不止一次想,要不就让她去找糖糖吧,至少她可以有尊严地去死,但是他狠不下心来,他不能也跟着子馨一起疯了。
大家都说要不送到医院去治疗吧!你这样能够扛得住多久呢?但是他不敢,盛玄说:“子馨,她拍那个地方,她没病的时候,我硬生生地把她送进去了,现在她真的病了,我不能把她送进去。”
情债就是还不完的一笔债,直到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死去,否则会永久相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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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水粉能够遮掩住眼角的皱纹,却遮掩不住内心的沧桑,化妆镜前的女人,用心地描眉抹粉,那血色的口红,轻轻地涂了一层,然后两片唇重重地一抿,那美丽的唇型就出来了。
人会疯,那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因为现实太过残酷了,愕然,镜内多了个人影,那是个陌生的男人。
子馨慌张了,忙着收起了眉笔口红,回头说:“我听话,别打我,我听话,我真的听话,不要打我。”
面颊上两块腮红,抹得太多,就好像一个猴儿屁股,宋子明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这样的子馨。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张扬跋扈,盛气凌人的,他问道:“谁、谁打过你?”
她退了一步又不一步,直到靠近了墙角,退无可退,身子挨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几乎跪在地上说:“我不乱跑,别打我。”
“子馨,我是大哥啊!”宋子明扶着子馨的肩膀慢慢地扶她起来,她都快要急哭了,说:“你相信我,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听话。”
见没有得到恢复,她就真的哭了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真的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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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的世界是没有人能够懂的?
她好的时候,会安安静静地,她有时候说自己是一只蘑菇,可以蹬在一个地方好久都不动的,有的时候说自己是一条金鱼,看见水就会往里面扑通。
但是一旦不好了,那些痛苦的事情就全部都回忆起来了,而且回忆还都是错乱的,她哭天抢地地喊着闹着要女儿,又打又砸,谁也靠近不了。
子悦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动不动就自杀,结果自己没伤着,把身边照顾的人都伤了个全套了。”
她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自己磨着自己,把自己磨得血痕累累,偶尔还会喊几句“盛玄”。
但是盛玄已经没有精力来照顾她了,莫思奇已经醒过来,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没有死,也没有疯,只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偶尔还会因为这个而妒火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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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夕阳西下,别墅里,爬满常年青的围墙下,是一把灰白色的长椅,宋子馨抓着子明的手这么喊他,手中一大束鲜花,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摘来的,问道:“你看漂亮不漂亮?”
宋子明对花粉过敏的,突然这么多没有除掉花粉的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让子馨很尴尬,伸出的手慢慢地缩回去了。
被拒绝了?
子明伸手抓住她的手说:“我不会拒绝你的,你乖乖的,好好的,我会给你一个家,会给你一个女儿的。”
子馨有点欣喜,但是又有点不信任,眼神里都是惶恐,子明说:“我再也不会拒绝你,宋家那么大,容得下你的,房子分给你,爸爸也分给你,什么都分给你。”
她被安抚得很高兴,突然,神色变了,她问:“盛玄呢?盛玄跑到了哪里去了?他刚刚还在这里跟我说话呢?”
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找不到,她紧张了,着急了,她惊慌失措地问子明说:“先生,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盛玄啊?”
到了此时此刻,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他呢?
一个小女孩唯唯诺诺地站在她的面前喊“妈妈”,那是胆怯的声音,子馨大叫一声:“糖糖”,不要命似的,朝她跑了过去,说:“你想死妈妈了。”
但是很快孩子就被吓唬哭了,她问:“你为什么哭?你为什么要哭?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妈妈……啊……”。
她烦躁了,孩子的哭声就更加大了,她也被孩子的哭声吓得哇哇大叫,她捂着耳朵说:“糖糖,你别哭,妈妈在这里,在这里,妈妈爱你,你别哭、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