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突然意识到裕景将军在这个时间回来，对于皇上，对于宫中的形势控制有多么重要。也难怪毛六过来的时候，都不多看苗喻一眼，主心骨稳了，还管这许多。

毛六对小凤凰更有些兴趣，顾公子到哪里都带着这位姑娘，她倒是见惯了场面，无论是天牢还是皇宫，不卑不亢，十分招人喜欢。乍一看的时候，他还觉着对方其貌不扬的，现下下想来，这样的性格才与顾长明更加般配。

顾长明似乎对他的目光有所察觉，侧眼相望。毛六生怕他心生误会，赶紧的把注意力给拉开了：“裕景将军与顾公子是旧识？”

“也算是相识。”顾长明没有说得太仔细，毛六自然没有要继续往下问的意思。

“前面三人，先请留步，先请留步！”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女子的高喝声。

毛六下意识往顾长明两人面前一拦，眉头先皱起来。待看清楚那宫女的衣饰打扮，低声说道：“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是谁走漏了风声给太后！”

“太后不知皇上出事？”顾长明前阵子去见太后，大病初愈，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加上先前容旭之事的打击，太后似乎连跨出宫门一步都不愿意。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封锁消息，除非是有人刻意把消息传递过去，唯恐宫中不乱。

那宫女见三人站定脚，拉起裙裾，小步的跑了过来：“太后到了，三位请留步。”

顾长明前几次面见太后，或是只身前往，或是带着柳竹雪。他心下并不愿意小凤凰的样子落入太后的眼底。可这会儿前后空荡荡的，连个遮掩物都不见。太后只要一到，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谁把太后请过来的？”毛六本是皇上的暗卫，从天牢那边出事暴露身份后回到皇上身边，一心只为其主，纵使是太后也必须先等一等，“为何要惊动太后！”

那宫女话没有多说，反而被毛六当面责问，脸上一层诧异。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再清楚不过，此人在明知道她是为太后传话的情况下，还敢如此放肆。她不禁柳眉一竖，娇咤道：“我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明霞，太后远远瞧着前头的背影像是长明公子，有话想要同他说，你竟然敢拦截不成！”

毛六听她这么趾高气扬的口气，不怒反笑道：“太后摆驾出宫，都是有宫规的。突然到访，难道不该过问一声吗？”

明霞见他根本不退不让的，脸孔涨红，忽而伸出手指着小凤凰道：“连这样的民间女子都可以进宫，怎么太后她老人家就不可以了！”

“既然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更加应该懂宫规，这位姑娘如何能进宫，我自不必与你详尽叙述，而你们这班宫人挑唆太后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怕皇上责罚嘛！”毛六在气势上直接压倒了明霞。

明霞在太后宫中是见过顾长明的，太后尚未走到，她只得转而求救于他：“长明公子，太后便是要与你叙旧两句，哪里来这样不知眼色的侍卫，想要横加阻拦。不如你们随我过去，免得他视我为眼中钉般，说话难听。”

顾长明的目光一扬，浅笑道：“太后已经过来了，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他同时手往后一挥，小凤凰立时看懂，趁着明霞转身去迎接太后的档口，身子一缩，贴到另边的墙壁处，那处有些许阴影，大致能替她遮挡去五六分的光线。

太后走得不快，眼睛虽然瞧见，等走到面前又是一阵子。明霞上前双手搀扶，直接把毛六给告了一状：“太后，这厮不知从何而来，已经说明了是太后要见长明公子，他却要阻拦。”

“长明。”太后走了这样长一段路，气力毕竟不济些，需要些时间调息。于是只喊了两个字，便赶紧的住了口。

“顾长明见过太后，太后凤体安康。”顾长明在此处给足两边的脸面，果然太后的脸色稍缓，嘴角也没有绷得太紧。

“老了，不中用了，哪里还来得安康二字。”太后凤眼扫向毛六，“哀家若猜得不错，你们是皇上多年前培养的那一批暗卫了？以往都是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如今一个个不知披了什么皮囊，敢出来蹦跶，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太后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等于是指着毛六的鼻子扇了两耳光。明霞得意的又给翻了个白眼，毛六却丝毫不见气恼的样子：“宫中出现异状，我们才现身而出，保护皇上的。”

太后手中拄着一条凤头拐杖，听毛六这样一说，杖头把地上敲得咚咚响：“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皇上，让皇上沉陷于昏迷之中，久久不能醒来。你们哪里是要保护皇上，分明就是要残害皇上的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