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绵山原以为要让他们去柳家会很费一番口舌,不想顾长明这样好说话,直接说走就走。至于那个小凤凰,哪里有齐坤门女飞贼的模样,低眉垂眼的小媳妇样。
顾长明询问了一下,有没有和戴柳两人提起过最近发生的?戴绵山连忙否认,那边果子在养伤,好不容易皇上和提刑司的人都没想到过去找麻烦,他何苦让两人不安心。
“以前做的总是不够,杀人救人的事情都可以胜任,反而是不知怎么面对果子。”戴绵山对着顾长明说了一句真心话。
“那是因为放下太久的缘故,否则不至于如此。果子在用的武器,你看见了没有?”顾长明见他有虚心讨教之意,自然不会藏着掖着,顺带提醒了一句。
“眉间尺,不过我以前那把断了以后,再也不用了。”戴绵山后来用的是最为简单常见的刀剑,为的是执行任务时不会留下特殊的痕迹,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像宝贝一样放着,以前不太熟稔的时候,还没舍得拿出来,也是生死关头才见他用过。冷门兵器本来应该是威力极大的,可惜他没有能够施展出来。”顾长明心说,我都说到这个份上,戴先生若是还一问三不知,那只能算是不开窍了。
戴绵山果然是眼睛一亮,完全听懂了言下之意:“他用的眉间尺是十七按照我以前用惯的那把打制,不过没有独家心法,又是隔了一个人传授,最多做到形式而非神似。回头我把要诀写了给他送去,没准对他的伤处恢复也有好处。”
顾长明与小凤凰没有从正门进,柳家虽然暂时无主,那也还有柳竹轩这一位健在,自然还是要避避嫌,别给柳竹雪添麻烦。两人携手从后院院墙跃入,顾长明放眼望去,此处已经修整恢复到原状,本来坍塌的半边全部整理妥当,竟然与他初时来时一模一样。
“顾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凤凰很自觉的绕着三面院墙走了一圈,“用的都是好材料,柳竹轩舍了不少本钱。”
“这是他的家,父亲过世,妹妹被逐,不管他预备走哪一条路,心里头都不会好受。”顾长明尤记得那一晚的惨状,柳家一地鲜血,每走一步都是血脚印,而柳致远躲在地下的暗室中簌簌发抖,到了这个时候才想到需要会武功的女儿前来营救。
那个时候的柳竹轩又在哪里?顾长明皱了皱眉毛,本来是该考虑到的细节,柳竹雪从被父亲软禁,到他与果子前来搭救,再到容旭血洗柳府,柳竹轩始终没有露过脸。他第一次与其见面,还是在其任上回朝复命的时候,距离柳致远过世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柳竹轩知道其父的死因吗?”顾长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会突然跃出水面般在脑中不停的回荡。
柳竹雪肯定是清楚的,皇上为了封住其口,先威慑再赦免,要的就是她的臣服听话。那么柳竹轩能够一帆风顺的上任升官,又传闻极其得到皇上的信任与嘉奖,难道不可疑?
“凤凰,你过来。柳致远当时死在这里。”顾长明折了树枝画个圈,小凤凰没有在现场,他需要个人换个方式来思考试试,“而我们三人隔着一道墙,在刚才进来的地方,那边有排柳树,树下的小轿中是当今的太后。”
“柳姐姐的爹是被人杀死的额。”小凤凰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指引继续往前,“哪怕他没有武功,应该知道你们就在不远处,假如张口呼救的话,还有生还的可能。”
“不,他动不了,有人点了他的穴道,本来是不想让他生事的,等于是间接害死了他。”顾长明怀疑过几次是不是司徒元下的毒手,或者是其手下。经历这许多以后,再加上和司徒岸反复确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案件过去已久,司徒岸若是奉了旨意杀人灭口,完全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他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把刀一柄剑,和柳致远本身无冤无仇。要是不想和他们翻脸,可以选择把过错往太后身上一推了事,岂非比欺骗他们来得更加省时省力。
“他肯定是受了惊吓的,我听说了,柳府中死了很多人,连柳姐姐的贴身丫鬟都死了。”小凤凰犹如亲眼所见,委实心有不忍。
“除了柳家兄妹,一个都没有剩下,如今这府里的全是陌生面孔。柳竹雪回来过一次便说这里完全不是她的家,不用再想念了。”顾长明说话的时候,想到柳竹雪脸上的哀痛,有什么比双亲皆亡,有家不可归更令人心伤的事。
“也好,要我说她的那个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凤凰说着话,脚底下一点没耽搁,绕着后院走了三圈。
顾长明望着她正预备走第四圈,心头的那些阴霾荡然无存:“你是要绕圈圈到几时?”
“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小凤凰微微侧头,神情疑虑,“一时半会的,让我说出是哪里,又不太清楚,我只能多走两圈找找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