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圩毕竟不是马双刀那样的小人物,被顾长明两句话能吓退。今天手下在外面等着,若是无功而返,以后如何面对!
“既然顾公子通情达理,明晓是非,那么先让人来查一查。也是给令尊一个交代。”吴圩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顾家找到些什么,哪怕是最细微的证据。
顾长明端坐不动,眼看着他疾步而出,坐都坐不住了。
“大公子,真让他们来搜?”下人再次请示问道。
顾长明一抬眼,见小凤凰站在门外,分明是等着吴圩离开才现身的。他的心情倒是不坏:“南南,过来坐。”
小凤凰被他这么一喊,脸颊红彤彤的。虽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可却是幼时的乳名,用他清越的嗓音喊起来,格外好听。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过去,乖乖坐下陪着喝茶。
外面的动静不算大,想必谁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住着什么人。真把人惹恼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知道哪天倒了血霉,撞在顾武铎的手里。
“吴圩知道人不在此处了。”顾长明让下人做了点心端上来与小凤凰分食,“他也算是憋着一口气,今天必定要从这里走个过场。”
谁又会等着马双刀回转,还在原地纹丝不动,该走的早走了。吴圩背手站在院中,看着十余名手下进进出出各间屋子,先前都关照好的,所有物件一律原处拿原处放。他们要找的是个大活人,又不是通敌叛国的证据。
他的目光回转,从绿荫丛丛中见到黛色屋顶的那一间。很早以前,他还在顾武铎手下办差时,来过此处,知道那是顾武铎的书房。据说里面是其在提刑司为官多年,留下的诸多机密。
一个人在任上,如何做到数十年没有办过错案,秘密都在这间书房之中。然而,此处也是顾武铎的禁地所在,曾经有其他官员半真半假的请示要进去一探究竟,被顾武铎当场翻脸难堪。又过了数月后,此人被搜出贪墨证据,数额巨大,被皇上下令革去官职,流放岭南之地。
虽然顾武铎由始至终没有出过面,吴圩料定是其手笔所为。
此时此刻,顾家只有顾长明一人,况且还沾手了孙友祥的案子。此乃皇上钦点的重案,万一出事,完全可以用皇上作为挡箭牌来应付过去。
天大的好机会,吴圩听说顾武铎不日将返回开封府,到时候想再要出手是不可能了。
这间书房之中,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神奇。无论是谁,得到其中密锁的一切,便能够稳坐提刑司高位,办案起来有如神助一般。
吴圩仿佛是着了魔,那种从心底深处攀爬上来的念头,如同沼泽中蔓延疯长的藤蔓,根本无法控制。仿佛他推开那扇门走进去,所有目前的窘境皆会解开,从此以后,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他听不见身后有人在喊他,更看不到周围的花草树木。而顾长明的目光长远而深邃,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小凤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喊道:“那不是令尊的书房,你说连你也不能够进去的。”
“你不是去过吗?”这一点顾长明还是很津津乐道的,曲景山没其他长处,把她的轻功教得出类拔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潜伏在书房屋顶上观望时,屋中的父亲当真一无所知?
“我也只是在外面小觑了一下,憋着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哪里还敢真的进去。”小凤凰没想到他会把此事拿来戏谑,可见今天的事件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她反而松口气又道,“我在想,没准令尊大人当时知道有只麻雀蹲在头顶上,他实在是懒得搭理罢了。”
顾长明见吴圩很快走到书房前,终究是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此人狼子野心,早些年的时候隐藏的不错,现今是根本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
既然有人愿意去闯父亲的这个禁忌,顾长明非但没有阻拦,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凤凰,你猜他到底敢不敢进去?”
小凤凰站到他身边,一直盯着那个方向:“我可猜不好,刚才看他气势汹汹的,以为这就要推门进去了,怎么手都推着门板了,却停下来了。”
“胆子不够大。”顾长明微微笑道,“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连你也不能进去的吗?”小凤凰扭过头来,一脸的恍然,“难道你其实是进去过的?”
顾长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刚想让她继续再猜。骤然间,他的瞳仁紧缩,屏气不语。小凤凰站的角度正好侧过来一些,看不到顾长明究竟见着什么令他如此大反应的场景。甚至是相识以来,她从未曾见过的一面。
吴圩同样一脸见鬼的样子,眼见着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顾武铎闲庭若步地走出来,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