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把小民哥带出去,两人一路无言。小民哥终究是忍不住,低声询问道:“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你刚才说过,无论是非成败,你和母亲不会给公主留下麻烦,后悔了?”顾长明停下脚步,没有转头看他。
“说心甘情愿去死,没有一点犹疑,岂非自欺欺人。”小民哥的声音抖了抖,他本来不是大胆之人,却因为母亲的意愿,为三公主涉险行事。
“三公主对你家有恩。”顾长明直视其双目,“事已至此,要别人的命又有何用?”
“家父七年前重病加身,朝不保夕,是三公主取出私蓄交予母亲捎带回家中,请了最好的大夫医治,才转危为安。至今身体矍铄,说是还能再活上十年二十年都没有问题。”小民哥苦笑了下,“三公主刚才骗了你们,我不是家中独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母亲平日对我最好,我怎能忍心拒绝她老人家的请求。”
“驿站官员同样脱不开干系,你最好不要妄想逃走,其他的稍后再谈。”顾长明把人带到驿站后的柴房中,连锁都没有落下,掉头回去。
那边三公主始终不肯开口,与裴永伦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裴永伦知晓刚才动手的力道太大见了血,怕是这位公主被吓到了。
而三公主想的是如此野蛮人,没有谈判的余地,还是等顾长明回来。
裴永伦越想越尴尬,一侧头见柳竹雪走了出来,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刚想要开口招呼,让其出去看看顾长明怎么走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回来。
他嘴巴刚刚张开,一道锐风从后脑勺直刺而来,柳竹雪连小心两字都未来得及说出来,下意识把三公主扑倒在地上,短箭擦过裴永伦的耳廓,扎入后面的墙中,力道过大,留在外面的尾羽不过一寸有余,犹在颤动不止。
裴永伦生怕对手一击未中还有后招,出手示意柳竹雪先不要起身。他顺着短箭而来的方向追到窗口查看,窗纸被射穿一个细孔。他的双手按在两扇窗上,深吸一口气才敢用力推开。如果有第二支短箭再次偷袭,他便是个活靶子,逃都逃不开。
而窗外一片开阔,连个人影都不见。裴永伦顾不得安全,把脑袋伸出去,想要看对面是否有可以出手的制高点,依然毫无发现。
“出什么事了?”顾长明推门而入,目光凝重,首先看的便是那支短箭,“三公主没事吧。”
柳竹雪听到他的声音,略微安心:“三公主没有受伤。”等她掉头看过去,见裴永伦耳朵到脖子一条血痕,“裴大人受伤了。”
顾长明疾步过来,先查验伤口是否中毒,见血色嫣然才让他先把血迹擦一擦。裴永伦茫然的指着窗外问道:“外面什么也没有,短箭从何而来?”
“方法有很多。”顾长明先把他拉扯过来,“只有一招,无论中不中都不会再出手了。”
裴永伦听他的意思,明显知道其中的机关:“你倒是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三公主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顾长明恨他不分轻重,“你和三公主谈过没有,她预备继续北上,或者还是想要逃走?”
“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裴永伦无奈的摊一摊手,不是他被动,三公主压根没有要和他交流沟通的意思,便是厚着脸皮都贴不上去。
“我又没事,这么多人怕我死呢,我偏不死。”三公主气鼓鼓道,她又不笨,那只短箭明显是为了杀她。原先以为说有人要破坏和亲,是为了震慑她,如今是真的信了。刚才若非那个父皇派来的侍女及时把她扑倒,这会儿不死也是重伤。
这里虽说是个驿站,还是偏远的不行,受了重伤只能等死的份。三公主的性子是外柔内刚,从她全盘计划逃亡的方法上可见一斑。对于这支无主的短箭怎么出手的,她同样好奇。
“长明公子,你来说说想杀我的人是如何做到将短箭射进屋中的?”三公主有意无意看着窗口,心有余悸。
“弓弩用细线绑在窗棱上面,拉满弦,到了适当的时候,将细线割断,短箭射出,弓弩落到底楼被等待之人捡拾而去,等于毫无痕迹。”顾长明见裴永伦尚不相信,把人重新拉到窗口,按住其脑袋往外推,“抬起头来好好看,窗框之上必有留下印痕。”
三公主不喜裴永伦的为人,见他被顾长明按住脑袋训斥,嘴角浮起淡淡笑容:“长明公子说的很好,我信了。只是我不明白,外人看不到屋中的情形,如何能够精准把短箭射向我的?”
顾长明没有立时回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三公主身边有一道人影,想在诸人眼皮子底下从门口冲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顾长明明明前一刻还在三公主面前说话,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口,正好把人给拦截住,小狐狸尾巴露出的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