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昱话还是会听的,谢景翕说话严肃,他就放下手里的点心,认真的点点头,“我省的了姐姐,母亲原先不喜欢我同你亲近,我也都知道,但好歹是母亲,总要顾忌一些她的颜面,若是她哪日做了什么伤害你跟祖母的事,我自然也是不依的。”
好在这孩子心里还不糊涂,谢景翕心下稍慰,许氏的凉薄,他早晚能看的明白,但眼下他能顾全大局,就比许氏的鼠目寸光要好的多,不管怎样说,许氏对这个唯一的哥儿,应该还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
“往后母亲再与你说这样的话,你就只管应着,只说去了祖母处我不在便是,剩下的你就不要过问了,这几日你多做些功课,等到初八,就好好松快几日,别一味学的太紧。”
“唉,我知道了姐姐,你还得等我背你出门子呢,我这几日便多吃一些,免得姐夫送你的头面太重,我背不动。”
“噗……”明玉刚巧听见,“四少爷竟也会打趣我们姑娘了呢,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姑爷比你会心疼人呢,送的头面既好看又气派,关键还不压人,不用你费多大气力的。”
“你们两个合起火来打趣我是不是。”谢景翕瞪着俩人,“你们俩的红包都不用要了。”
“姑娘(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吗……”
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许氏等了几日,见谢景翕并不上门,按捺不住,只好端了一盒子首饰上了绛雪轩,甫一进门就是一团和气,“景翕,娘来看看你。”
“母亲。”谢景翕十分恭敬,倒也听不出哪里不对,但到底是透着生分。
“过两日你就要出门子了,我竟是怪舍不得的,这不给你来添些头面首饰,都是我当年出嫁,你外祖母留给我的。”
许氏将盒子打开,的确是些成色不错的首饰,但谢景翕知道,许氏的一些贵重首饰,一部分给了大姐二姐,一部分自己留着,再一部分是打算送给景昱媳妇的,端的是没有她的份,眼下这些挤出来的,大约是从景昱媳妇手里减省出来的。
谢景翕给许氏让了座,“母亲您自个留着便是,之前您给了我好些,我都用不完呢,要不等以后送给昱哥儿媳妇,也当个传家的物件。”
“哪能这样说,你们姐弟几个都有份,她的我留着呢。”许氏将首饰盒子往他眼前一推,“跟母亲还客套什么,在你眼里,娘就这么不会疼人?虽然你打小不在我跟前,那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还能短了你的不成。”
谢景翕笑笑,“母亲执意如此,我也只好暂时替景昱媳妇收着罢了。”
这意思竟是打算婉拒,许氏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觉的谢景翕有些不知道好歹。
“我知道因着上次东宫的事,你心里还埋怨我,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这不是请你原谅来了么,你就看在娘生你一场的份上,别计较了成吗。”许氏说着还动了情,一边抹着眼泪,“你父亲如今也冷着我,连带着府里的人也看低了我,你说我也就罢了,叫景昱往后如何自处呢,他毕竟是府里的嫡子嫡孙,往后要因着我在府里没了威信,可叫我如何是好。”
谢景翕,默默听着,并不搭话,许氏作好作歹了半天,见她不说话,心里越发没底,抽泣声也有些维持不大住,渐渐止了声。
谢景翕这才慢悠悠道:“母亲,父亲不是个糊涂人,他既然看重培养景昱,就不会不管他,何况景昱也大了,他自己的日子该有他自己经营,他若是拿不住府里这些人,依靠着谁也没有用,总要他自己立起来才算。况且我是个要出门子的姑娘,府里的事我也插不上话,说的多了,难免叫人觉的我要出嫁了还伸手管娘家的事,没得叫父亲不喜,您说是不是。”
许氏脸一沉,谢景翕话里话外就是百般推辞,不肯拉她一把,“我没想到,你竟是个如此冷清的人,罢了罢了,你们都走,留我一个人在府里受气。”
“母亲这话就差了,父亲与您几十年的夫妻,哪里说断就断的,还不是一时生您的气,您啊与他服个软道个歉,父亲还能真与你生一辈子气不成,这事外人说是不当用的,您一向明白,还能看不透吗?”
许氏要是真能看透,也就不来了,她一听谢景翕这个态度,再也顾不上虚与委蛇,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来说去,你就是记恨着我,巴不得看我笑话呢,面上和和气气的,实际就是个白眼狼,真是白生你一场!”
谢景翕还是端着笑,任由许氏骂,许氏骂了半天也不见她还口,气的拂袖而去,临走还又回头把桌上的首饰盒子端走。
许氏也真是把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发挥到了极致,自私薄情至斯,也怨不得人家不帮她,帮了她也未见得捞什么好,这种亏谢景翕吃了不只一次,今后再想讨她的便宜,那是不能够了。
许氏算是要彻底跟谢景翕撕破脸,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谢景翕的亲事,更甚者,在谢景翕要出嫁的前两天,把她的两份嫁妆也尽数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