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领了罚准备下去受着的,忽然听见阿蛮这么吩咐,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又看着卫瑄。
卫瑄点点头,她心口一松,知道自己是躲过了一劫,顿时对阿蛮心中更加感激,垂着头便快速离开。
见她走了,阿蛮心底松了口气。
这个丫头在身边伺候也有两年了,人时常有些迷糊,不过性子却是十分好的,有时候会让她想起洛英。
她在身边的这些日子,她的心情也的确是开朗了不少,却不想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受到惩罚。
“别生气了。”
卫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跟着,他蹲下身,望着她的脸。
“是我不好,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处罚你的人,别生气了可好?”
阿蛮淡淡移开视线:“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整个王宫都是你的,我不过是来做客的罢了。你这个主人要如何处置你的人,我无权干涉。”
还说无权干涉,她将人给支走,为的不就是怕她被自己责罚吗。
卫瑄嘴角轻轻上扬,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对了,今儿齐国那边有使者来报,说齐王又生了,还是个丫头,齐王又迎娶了几个美人,齐王后与之闹的不可开交,现在的齐王宫里,是一片大乱。”
说罢之后,见阿蛮没有动静,犹豫片刻后,道:“陈国的小公子听说天分极高,已经写的一手好字,十分工整。”
说罢,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卷竹简来,放在她面前。
阿蛮接过来,缓缓的展开。
里面的字迹一看就是稚童的,不过一笔一划,十分规范,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见她的眼睫微微颤动,卫瑄道:“他过的很好,你应该放心的。”
这个他,说的是陈璟,还是陈恒,亦或者,两人都有。
然而阿蛮却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
三年了,他关着自己,足足有三天了。
她的腿是彻底的不能动了,现在每天跟个废人一样,需要人来服侍。阿蛮有时候甚至都绝望起来,觉得生命就这么在睡梦中结束也算是一种幸福。然而一想到素未谋面的儿子,她就狠下心,咬着牙决定要坚持下去。
她总要见他一面的。
卫瑄见她兴趣缺失,又觉得今儿她的情绪好容易好转起来,便决定不再刺激她了。
“对了,我在宫中种了一片桃林,这比碧山的天气要凉。等到下个月,桃林就该开了。那个时候,带着小乔一起去散散三。没准它会以为自己回碧山了。”
他说了许久却无人回应,好似自问自答一样,好在他已经习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推你回去。”
两人一路走的缓慢,却沉默无语。
将阿蛮送回去之后,卫瑄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阿蛮直接命人将她推进去休息,只要作罢。
临走时,他倒是不忘叮嘱:“好生伺候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尽管过来告诉我。”
“是!”
平淡的日子日复一日,有时候都让阿蛮忘记了时间。只记得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好似没过多久,又渐渐西沉。转眼间,皎洁而明亮的月亮缓缓升起来,这一天的生命,不知不觉又流逝了。
她从刚来时强烈的反抗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不知是习惯的麻木,还是不再有任何所求。
事情却在第三天的时候,迎来了转机。
”我来找姑娘,是她说的,我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的。“
“姑娘现在正在午休,不便见客。”
“现在都已经是傍晚了,怎会还在午睡,定是你这刁奴不想叫姑娘与我相见,故意编排!”
外面噪杂的声音吵的她从睡梦中醒来,一看日头已经偏西,又听到外面纷纷扰扰,便坐了起来。
早有人闻声过来服侍她穿衣。她开口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回姑娘,是一位美人过来求见,木兰将她拦在外面了。”
“是谁啊。”
这宫中三年都没见到个客,没想到今儿居然这么新鲜。
“姑娘可还记得三日前,在院子里面看小鹿时的那几个?便是同姑娘最先说话的那位,陈燕姑娘。”
阿蛮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
“可不是。”
那人一面穿衣一面调侃:“姑娘那日是客气几句,可她却当真了,美其名曰是受了姑娘的请,实则指不定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呢。木兰将她拦住也好,免得进来气着姑娘。”
许是生活的一团死水,亦或者是这个叫陈燕的姑娘引起了她的兴趣:“告诉木兰,让她进来吧。”
“啊!”
那人吓的顿时愣住:“姑娘,为何要......”
“是我的意思,让人进来吧。”
她毕竟也是伺候人的,不敢忤逆,只有出去告诉传话。
阿蛮自己将衣袋系好,没一会儿见那婢女进来,小声道:“木兰已经将人带去大殿了,我伺候了姑娘梳洗便过去。“
“嗯。”
她总不好就这么蓬头垢面的去,于是用温水净面,又擦上了花露,这才出去。
出去之后,便看到了站在中厅一脸迷茫的陈燕。
她圆圆的脸蛋红润光泽,看上去天真极了,瞧着她,好似看到了她和洛英的那些青春年华。
然而,却注定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望着陈燕,笑道:“你要吃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