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对啊。”阿娘认真道:“他很美,又是一身绯色锦袍,在悠悠湖面,我与他对面而立,听着他萧声悠扬,从竹林传出。”
我托着腮,听的很认真。
“那会儿我觉得那萧声好听极了,好似天籁。每日他吹着萧声,我便听着,一曲之后,也会说些事情,将与他听。”
“后来,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当真吓了一跳,以为水鬼真的出现了。”
阿蛮感觉身侧已经没有了声音,低头一看,姜酒已经阖上眼睛,呼吸平缓,沉沉的睡去。
她轻笑,摸了摸她的脸蛋。
“小淘气!”
望着女儿的笑脸,她不禁想起了两人初次相识的模样。
那时的她是十四岁的少女,刚从碧山下来,顶着一头焦黄杂乱的头发,又黑又瘦,看上去可怜极了。
而他是陈国的国君,十七岁的少年不禁聪慧,且容貌惊人,有着天下无双的美誉。
谁能想到,一曲箫声,却捡起了前世的缘分,将两人从此牢牢的拴在一起,从此眉间心上,再难放下。
她轻轻的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然后到了外间。
“睡着了?”
“嗯。”
陈恒牵着她的手,有些埋怨:“总是要让她自己长大的,你这样整日操劳,累着怎么好?”
“她才多大的孩子。”阿蛮忍不住发笑:“今年秋天才到八岁呢。”
“八岁也不小了。”
“是不小。”
想起今日女儿跟自己说的话,阿蛮就觉得好玩:“都已经有人来给她求婚了。”
陡然变大的声音:“什么?”
“小声点!”阿蛮伸出手指,担忧的看了里屋一眼。
好在里面并没有传来声音,估计小家伙白天玩的太累了,这会儿睡的香甜。
“是哪个家伙!”
陈恒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我明儿就去找他!”
阿蛮连忙劝阻:”不过都是些小孩子,说说笑笑罢了,你还真当真了?咱们的女儿,你还不了解?若非你整日性子太冷,不愿意陪着她,她又怎么会去找那些小男孩玩。“
说起这个,陈恒就有些郁闷。
“我,并非是不我不愿。”他的面色有些赫然:“阿酒自幼便与我不亲,我一抱就哭。”
他也很是头疼啊。
“你整日里都是冰着一张脸,若是我,我也要哭了。”阿蛮嗔道:“再说,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你还是如此?”
“我,我试试!”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贴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热切:“她怎么没动?”
“才多大啊!”
阿蛮发笑:“要等到肚子凸起来之后,才会在里面动呢。你又不是第一回当阿爹了,竟然连这个都不知。”
说罢之后,才觉得失语。
“怀阿酒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是不是很难熬?”
男人一脸愧疚,声音也跟着低沉许多。
阿蛮知道,这件事,是他一辈子的心结。
她顺势躺在他的怀中:“对啊,阿酒先前不老实,总是爱踢人,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好。那时候我就恨你恨的牙痒痒,心说,陈恒,你若是再不出现,等你女儿出来,我就狠狠的揍她!”
陈恒垂下眼帘:“是我的错!”
“可是后来,你出现了!”
她牵着他的手,五指顺着他的指缝插了进去,与之紧紧相扣。
“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出现了,救了我和阿酒。我们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了。”
她抬起头,在陈恒的下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所以以后,也尝试笑着对阿酒,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你对她的好,要说出来,总是憋在心中,她还以为你重男轻女,不喜欢她是个女孩儿呢。”
陈恒惊讶的瞪大眼睛:“我怎会如此?”
“我是知道你不会如此,可是孩子怎么知道呢?”她一想起今日阿酒说的话,便想要笑,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重男轻女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陈恒!”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期盼望着他。
“从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从今往后,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他心底的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阿蛮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格外的心疼他。
良久,在她期盼的眼神中,他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屋内。
姜酒慢慢的放下帘子。
她就说嘛,她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弄完了是因为阿爹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啊。
姜酒想了想,父女俩的相处模式。
的确。
美人阿爹总是冷着脸,相应的,她看了他总是哇哇大叫。
没想到,原来是阿爹不会表达啊。
姜酒表示,明日她第一件事,便是要大声的告诉阿爹:她爱他!
这样的话,阿爹应该就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