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哑谜弄的有些糊涂了,却见陈恒将她拉过去,对着脉象摸起来。
说起来,陈恒从前并不懂医理。
只因为三年前,从御医的口中知道阿蛮体内竟然是有残毒的。从此苦心钻研,三年来,倒也自学成才,小有所成。
每天晚上,都要来这么一遭。
阿蛮每日的吃食都被他严格的把控着,就是怕这厮不小心吃错了什么东西,勾的那点残毒再复发了,对身子有损。
好在,他眉间还是舒展着的。
“进来天寒,你记得若是自己出去,带着点手炉。”
阿蛮夏天也都是手脚冰凉,也不知道是残毒的原因还是先天体质。
“知道啦!”
她龇牙一笑:“不信你检查看看。”
陈恒知道她是有些烦别人啰嗦的,若是放在从前他自己都不信。有一天他会变成这般啰嗦的男人,跟个嘴碎的婆子一样。
可人在感情面前,谁能笃定呢?
“等定下来亲事后,我带你回去泡泡身子,一来解乏,二来也能调理身子。”
一提起亲事,阿蛮的眉间就不自觉的浮起一丝难色。
齐睿那厮,关键时刻又跑出来搅局。希望今晚的事情能叫他知难而退,省的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敢在陈恒面前表露,只是笑了笑,应承下来。
万事皆不如人意。
齐睿并没有离开周王畿,甚至连宫中都没离开,更是大摇大摆的住了进来。
周王不好说什么,只是命人看紧了齐睿。又叫阿蛮那边千万别出来,就防着齐睿的狼子野心呢。
只有千年做贼的,却没有千年防贼的。到底还是百密一疏,叫齐睿钻了漏洞。
阿蛮住的地方比较偏远,风景倒是独好。这是当年周王继位之后特意为妹妹修缮的,周围有湖水碧波,野鸭三两成群,偶尔还有几只大雁,想来是去年南飞时落单的,在处处枯草蔫黄的冬季,甚是宜人。
阿蛮经常会来这儿,抓上一把糜子,用来引那大雁来啄。有时候大雁并不来,倒是会吸引到旁边的几只鸳鸯。
望着落日的余晖,耳边是生命的跃动,倒是就叫人心旷神怡。
这一日,她又来时,却发现又多了几只大雁来,带的糜子很快就不够了。
“王姬在此处候着,我现在就回去取来。”
身侧的婢女连忙往回走,她倒也正好休息。便倚着阑干,望着远处金色的夕阳照影在水面上,无限风光。
忽然,身后有脚踩在干草上的声音,她笑着扭身:“你脚程倒是快,正巧今儿又多了两只大雁......”
却在看清楚眼前人时,口中话语戛然而止。
站在眼前,笑意妍妍的人,不是齐睿,还能有谁。
见阿蛮缓缓收回了笑意,他也不恼,依旧跟从前一样,伸出手:“知道你要在这儿来喂这些雁,瞧,东西都给你备好了。”
伸出手掌,正是慢慢一捧的金黄色的糜子。
她不接,神色有些严肃:“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就来看看。”说罢,齐睿将手又往前努了努:“再不喂,一会儿可都飞走了。”
可不是,许是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大雁们并不喜欢,这一回的功夫,有两只已经展翅飞向了别处。
阿蛮皱眉:“我是问,你如何进来的?”
要知道周王就是怕会叫他们两人碰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叫人仔细的严加看守,阿蛮住的宫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都裹起来。更何况还有陈恒的人也暗中保护着,而如今齐睿却能不惊动任何人,出现在眼前,实在叫人生疑。
见阿蛮不接,知道她也不会用了,齐睿索性自己捏了一小撮,直接向着湖面丢过去。
冬日的湖面有些地方结上了一层薄冰,糜子落在上面,被大雁看了个正着。摇晃着犹豫着,最后还是乘人不备,一下子过去一口啄起,吞了进去。
“鬼东西,有吃的便不跑了。”
齐睿嘿嘿一笑,又重复几遍,将手中糜子终于都喂完了,这才作罢。
之后,懒洋洋的转过身,靠在阑干上:“山人自有妙计。”
还扬起两道浓眉,看的十分讨打。
阿蛮懒得再为这个问题纠缠,齐睿的胡搅蛮缠本事她是见识过的,他若是不想说,有的是法子。
“好吧。”
见阿蛮要转身,齐睿急了:“哎,干嘛去啊。”
阿蛮转过身:“齐王雅兴,此地归你,慢慢欣赏。我还有事,失陪!”
“哎!”
齐睿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说,你这么就过分了啊。”
少年拧着眉,眼神颇有些委屈:“我千里迢迢为你而来,你可好,一言不发就要走。哪有你这样翻脸不认人的,倒是将从前在朝歌一起的情谊忘的一干二净。"
瞧,他还委屈上了。
阿蛮真是不会到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间有一种人,永远都是如他这般,万事都以自己为中心。早早的便在心中谱好了个剧本,周围的人都要配合演出,若是有一点不对,便立马委屈上了。好似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却不知,周围的人为了迁就他,做出了怎样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