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脚步刚动,身后呼呼啦啦站起来一群人,目光灼灼殷切的盯着她,令她好似脚下生根,举步维艰。
守卫甲抽出自己的配件,横空破过,目光凌厉看着众人,厉声道:“谁若是胆敢跟上来,就休怪我的剑不客气!”
凶神恶煞,倒是将人生生逼退了两步。
阿蛮脚下一深一浅的回去,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令出门迎的洛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去,回来竟成这般了。”
守卫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洛英听后愤愤不平,一拍炕席:“真是太不像话了,难怪卫公子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阿蛮你就是心太好。”她拉着阿蛮的手,双目望着她,鼓舞道:“我如今身子好多了,即可启程都行。你不必将这种人放在心间,咱们直接走便是。是杀是剐,与我们何干?左右都是他越国之事。难不成,还要赔上我们的性命去救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而后一边握着阿蛮的手,一边怒斥,娇俏的声音如温暖的泉水慢慢滋养心田,暖暖的热意从手心源源不断传入,将冰冷的身子和心灵融化。阿蛮这才慢慢醒悟过来,目光迷离后很快又是清澄一片。
没错,她不能留下来。
吴大那贪婪的目光和阴险的笑她看的清清楚楚,此人回去一定会卷土重来,下一次,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对这些兵器,他势在必得。
越国实在太穷了。
越王好战,连年来征战,有些地方被战火烧的从未停歇。寸草不生,农户颗米无收。
国内多少流民君不见,只是烽火狼烟滚滚。
只有有权的将军,才能穿上甲胄,拿着青铜宝剑。普通的士兵,都是以肉体相搏。
所以这一批精良的武器,在吴大眼中,不亚于看见金山的土匪,定然不肯放过。
阿蛮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而害了身旁人。
况且,洛英刚刚有句话说得对。
人命不能以多寡定贵贱,村民可怜,莫非这群守卫,就活该填了炮灰不成?
所以,尽管有些对不住,她还是要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
阿蛮将心中想法尽数告知洛英后,有些惭愧:“我是否太妇人之仁了些?就怕又麻烦了你。”
毕竟此事只靠自己很难完成,而连累洛英,也实非她本意。
洛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阿蛮怎可与我这般生分,莫非我们不是好姐妹了不成?”
而后又笑嘻嘻道:“我阿爹在,定然十分欣赏你。去吧,这事功劳我也领一半,回去之后也好让阿爹对我刮目相看。”
有了洛英这席话,阿蛮顿时如吃了定心丸,心中感激不尽,站起身,向守卫甲走去。
“我有一事想办。”
阿蛮刚说完这句话,只听守卫甲皱起眉头,她连忙道:“您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我保证,去去就回,绝对不耽误。”
洛英在身后侧着身子笑嘻嘻道:“大哥您就通融通融,我现在就收拾行李,肯定不耽搁。”
之后,瞧瞧的将手中一物塞给阿蛮,并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阿蛮如愿以偿的走在乡间小路,内心颇有些忐忑。
她不知吴大会以怎样的手段对付村民,但此事终究也有她的一份责任,若是不做些什么,内心总是不安。
许是因为胡大闹过一场的缘故,今日农耕的人都只有三两人稀稀拉拉散落各大农田之中。
美景如画,恍如世外桃源。
可谁又知道,这世外桃源中,也逃不过那厉鬼一般的苛捐杂税,和征兵呢?
阿蛮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低矮的茅草房子跟前。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忽然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吐出,这才觉得平复许多,张口道:“这是杨家吗?”
很快,屋子传来蹬蹬蹬蹬的脚步声,然后,门吱呀一下的,开了。
开门的是双生子中的弟弟,正一脸惊恐的看着阿蛮,你你你了半日,什么也说不出。
幽暗的屋里传来一个脆脆的声音:“十郎,是谁来了?”
“是天神姑娘,哦不,是阿蛮姑娘,不对,是,你,你自己看。”
十郎让开身子,那双带着泪痣的眼睛,就这样满是错愕的出现在眼前。
见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庞,一个是错愕惊讶,一个是欢喜不已,阿蛮毫不吝啬的扬起嘴角:“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泪痣还愣着,十郎却激动的让开身子:“您请您请。”
阿蛮刚抬脚,忽然响起什么一般,转过身,对守卫甲甜甜一笑,颇有些赖皮意味:“劳烦大哥在此处等我,片刻就出来。”
守卫甲面无表情,就知道,又是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