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益飞颔首认同:“正是如此。”
聂沛涵好似当真是在考虑此事,垂眸看了冯飞良久,忽然笑道:“此事关系北熙镇国王府的体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们都下去吧。”
冯飞这才敢站起身来,抱拳再对聂沛涵表露心迹:“属下是认真的……还请殿下成全。”
聂沛涵只“嗯”了一声:“且容本王想想。”
听到此处,江卿华自觉已经足够,她在门外听出冯飞与丁益飞有告辞之意,连忙一路小跑躲了开,待远远望见二人目不斜视从屋内出来,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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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为何要答应冯侍卫?”江卿华一边为鸾夙梳头,一边问道。她自窥听到了冯飞与鸾夙的事之后便寝食难安、辗转难寐,第二日终是忍不住来了慕王府,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鸾夙对镜笑了笑:“我为何不能答应他?”
江卿华爱惜地抚摸着鸾夙的青丝:“冯侍卫虽好,却配不上小姐。我以为小姐这样的女子,应当爱英雄。”
“冯侍卫不是英雄?”鸾夙笑问:“那在小江儿心中,谁才是英雄呢?”
江卿华偏头想了想:“冯侍卫不能算英雄,至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至少是镇国王世子吧,他才配得上小姐。”
鸾夙对她这番话感到很是好奇:“你又不认得世子,怎会知道他配不配得上我?”
江卿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出来。不过单看他能忍辱负重,逃出黎都,便知他是个豪杰。”
鸾夙握住江卿华正给自己梳发髻的手,转过身来看向她:“在你心中,志存天下、雄心勃勃的逐鹿之人才是英雄;然在我心中,敬我爱我、不畏艰险,能另辟一处为我遮风挡雨、纵然前路荆棘密布也一往无前的男子,已算是英雄了。”
不是鸾夙不想对江卿华说实话,她只是不愿再给这个少女增添任何负担了。这个计划若是说与她知晓,只怕她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异样情绪来,再被聂沛涵看出端倪。鸾夙不想惹她担心,更不愿承担任何泄露计划的风险。
江卿华闻言反握住鸾夙的双手:“小姐可是为了我?”
鸾夙假装不解:“我为了你什么?我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江卿华仍旧不肯相信:“小姐看重冯侍卫什么?”
鸾夙沉吟了片刻,四日前聂沛涵将透骨钉扎入手中的场景又浮现在她的眼前。还有他临去前的那句话——“以手还手,这算不算尊重?鸾夙,咱们两清了。”
鸾夙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却又立刻微笑起来,对江卿华回道:“是尊重。只这一点,已足以值得我托付终身。”
江卿华终于沉沉地叹了口气:“我该为小姐高兴的……冯侍卫是很好的人,想来对小姐也会很好……咱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咱们再也不会分离了……她的好姐妹是这样想的,可她却要食言了。鸾夙紧紧握住江卿华的手:“小江儿,谢谢你。”
从慕王府出来,江卿华径直乘车回了将军府,甫至院中,便瞧见聂沛涵在此候了许久。
“问出来了?”聂沛涵见她踱步入内,淡淡相问。
江卿华点了点头:“鸾夙姐姐说,她之所以看重冯侍卫,是因为尊重。”
“尊重……”聂沛涵闻言冷冷一笑,那日鸾夙的一番话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她说自己不尊重她,如今还因为旁人的尊重轻易以身相许。
“芸儿,什么是尊重?”聂沛涵不由问道。
江卿华想了一瞬:“鸾夙姐姐出身风尘,吃尽苦头,如今镇国王世子又对她不闻不问……芸儿以为,姐姐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冯侍卫待人宽厚温和,不会让她觉得低人一等。”
“原来这才是‘尊重’。”聂沛涵终于悟了出来:“本王一直以为,坦诚相对是尊重,两不相欠也是尊重……原来是本王错了。”
聂沛涵对江卿华再问:“冯飞可在外头?”
“是在外头候着呢。”江卿华进院子的时候,的确看到冯飞守在外头。
聂沛涵推窗远望天色:“你去告诉冯飞,今晚便将她接走吧。本王不赐婚,不证媒,也不许他明媒正娶……等他有朝一日问出了正事,本王亲自为他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