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那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忧心忡忡的看了秋彦一眼,他没有看我,眼神一直盯在那抹裹在被子里的小小的身影。
透过被子的形状,依稀还能看到那小鬼此刻正缩成一团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在哭呢,还是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开始轻手轻脚的打扫起来。
秋彦则不紧不慢的拿出了医药箱后,走到了那小鬼跟前,一点点的掀开了被子。
小鬼也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装睡。反正眼睛是闭着的,而且任凭他爸爸怎么翻动,他也再没有吭气。
秋彦小心翼翼的用酒精替他擦拭着手上,胳膊上的一些划伤,看着他那么轻车熟路的模样,我知道,这肯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我想知道的所谓真相,一定是他在拼命隐藏的辛酸。
他不说,我也绝不会多问。
等我整理得差不多了,秋彦也替那小鬼重新盖上了被子。
走出来后,他轻轻将门关了上。原本一直绷得直直的脊背,忽的一软,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要塌掉一样。
可是很快,他便再度绷直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锐和漠然。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势掏出手机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见我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他朝我点了点头,“坐。”
我忐忑的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看到他的手机一直在闪啊闪。才知道他调成了静音。
“抱歉了。”他忽的说了那么一句。
我一下子有点懵,“嗯?”
他抬头看了看我,“昨晚和刚才,抱歉了。不过也希望你能做好一定的心里准备,这样的情况,不会只有一次的。”
“那么…多久呢?间隔的距离大概是多久?或者说,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会触发呢?”
他凝思了一会儿,“大概一个月就会有一两次。触发的事就说不准了,只要他心里不高兴了,就会那样。”
“哦。那……是不是以后每当这样的情况出现,我都要请假,然后…等他平复?”
这个问题问出后,他沉沉的一叹,一副彻底被击垮的狼狈模样,“是的,只能这样。”
就在说话的间隙,电话又闪了好几次。
我想提醒他一下,又觉得不合时宜,索性就那么跟着默默的坐着,沉默着。
好一会儿之后,他一把抓过了电话,径直站了起来,“我要去公司了,等他醒来告诉厨房一声,她们会送吃的来。”
说完,他刚要走,又顿了住,“今天事情实在太多。你的事,明天把小澈送去上学了之后,我再带你去办吧。”
那句话,像是往平静的湖水里投进了一枚地雷。
我那一整天都在心心念念的想着,明天他是要带我办什么事?难道已经找到我的孩子了么?
一想到后者,我的心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沉重。
小鬼醒来后,不吵不闹,又恢复了乖乖仔模式。我按着秋彦的交代下,下楼告诉厨房时,碰到秋彦的后母。
与其说碰到,不如说她其实一直就在那等着。见我来,她朝我投来蔑视的一瞥,“终于敢露脸了,不和着那个小疯子一起躲在窝里不出来了?呵呵,这个秋彦也真是!是不是有收集神经病的嗜好啊?家里已经有个动不动就巴不得拆掉整间房子的小疯子了还不够。还要找来这么一个随之可能杀人的疯女人!呵呵!够了!真是够了!他是想找你们这些疯子来把我给逼疯吧!”
关于后妈这样神奇的生物,我自小就是领教过的。自然而然总结出了一个对付的办法,那就是无视。
不然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揪住,曲解,告状,然后云翻雨覆。关键是过后还永远能以一副“做别人的后妈好难,我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的姿态博得另一半的同情。
见我置若罔闻的径直走过,她急了,嚯的站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点。你来这个家才几天啊?就敢那么拽了?”
我还是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就那么进了厨房,跟哪个正在洗菜的大娘说了一声小澈已经已经醒了之后,转身就准备原路返回。
谁知刚一出门口,就被堵了住。
那女人斜着一双眼,气腾腾的盯着我,“哼!装什么装?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都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又长得那么磕碜,还想打那种主意,会不会有点太不要脸了?”
恶毒的人我见得多了,多她一个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我伸手直接扒开了她,而后快步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