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唐洛然蓦地开口,站起身,将他往后一推,唐洛然声音沙哑,却在竭尽全力地咆哮,“够了,我说够了,你就放过我吧,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不记得啊,为何还要这样折磨我?”
若是不记得,那就好了,偏偏她记着,并且往后还要让今天所受的屈辱也一起装进脑海中。五年来所受的羞辱都不及这次让她难受,她终于寒了心。
“对不起——”傅子琛只能道歉,唐洛然瞪着他,越看越生气!
索性不理会,她转身快步上楼。
这次傅子琛也没有追上来。
其实他并没有错,只不过是她累了,仅此而已。
唐洛然再次当了逃兵,躲在房间里心烦意乱,几乎彻夜未眠,隔天一早,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懊悔——昨天哭得太凶,导致今天眼皮肿得跟核桃似的。
恍惚间,她又想起昨晚尹姿掐着她的画面,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抚上脖子——并没有疼痛感,但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确定,脖颈上一定留下了血痕。
血痕要消除是一两个星期的事,但是耻辱却如同烙印永远也抹不掉。
心情沉重地起床,她匆匆洗漱之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医院。
当然,她下楼之后并没有发现傅子琛的身影,手机里也没有收到他发来的短信,他又再一次人间蒸发,只是这次唐洛然不再那么在意。
因为她已经心灰意冷。
天空明明苍白一片,唐洛然却戴着个几乎挡住半张脸的墨镜上班,一出现就立即吸引了不少注意力,然而对此一早就习惯了的她来说,无视一直是不错的方法。
在休息室里停下脚步,唐洛然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毛呢大衣换下来,并将手机关机,但就是不摘下她的墨镜。
转身,就见助手堵在她面前,踌躇地问,“唐医生您确定戴着墨镜能为病人开刀?”
确定不会把肺部当作胃部切开?
“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唐洛然低头看腕表——现在才不过早晨八点钟,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为宫外孕病人动手术的时间是在下午两点,那时眼睛也差不多消肿了。
刚这么想,助手就证实了她的想法,她立即做出回应,“不用担心,手术的时候我会摘下的,好了,你现在可以报读接下来的行程了。”
“没有了。”助手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并作出解释,“最近妇产科部门的见习医生增多,基础工作基本都被他们抢着干,根本不需要出动您这样的人物,所以您可以歇息一上午了。”
说罢,助手还露出羡慕的神情,眼眸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但唐洛然却不觉得开心,她现在一闲下来就会想着昨天被尹姿掐住脖子痛骂小三的时候,还有傅子琛铁青的脸色,都让她痛苦不已。
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脖颈,确定接触到的不是皮肤而是高领毛衣的领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事情可以做,她索性去楼上副院长办公室找傅子琛——他并没有在办公室里,门却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得大开。
整洁的环境让唐洛然感到莫名的安心,她跨过走廊跟办公室之间的界线,并将门关上。
江瀚臣一个人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强迫自己去想江瀚臣的事情,唐洛然环顾四周,然后在床边坐下,她垂眸,目光正好落在被放倒在桌子上的相框,相框正面向下。
怀揣着好奇心,她伸手拿起相框,当看到正面时,她差点没手滑,将相框摔碎——照片上的人不是她吗?
照片中的唐洛然穿着风衣跟牛仔裤,她侧脸对着镜头,站在人群中,披肩长发自然地垂落,精致的轮廓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她恍若遗世独立。
根据照片来看,那时候还是秋天,那时江瀚臣刚出现在她生命里。
“你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早就在注意我。”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唐洛然心疼江瀚臣,也觉得愧疚,她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将相框放回原位,唐洛然突然有了倦意,身体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她控制不住重心,身体往旁边倾斜,晕了过去……
……
等唐洛然睁开眼睛时,江瀚臣已经回来,坐在床边注视着她,微笑时眉目间都带着温柔。
“醒了?”他轻声问道,让她愣了好一会儿——她刚刚睡着了?
想起刚刚在床上躺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唐洛然猛然惊醒,连忙坐起身来,扫了把脸,修长的手指摁住眉心,“对不起,我——”
她来找他干嘛了?
“不用解释,你想来就来,你来了我心里也高兴。”江翰臣不让她说下去,他转而抚上她脸颊,目光落在她肿胀的眼皮上,“你昨晚哭了?”
他是何等聪明,说话一针见血,不给她一点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