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上元节出来赏灯游街,冯妙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盘算着待会儿见了拓跋宏,要让他给自己买一个最大最贵的花灯。
冯妙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却不知道高楼上也有人在看着她。明秀堂也在这条街上,苏小凝唱过一支曲子应付了几位常客,便回了自己的绣房倚着窗子坐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她却一眼就看见了孤身一人的冯妙。她见过王玄之画那幅伞面,所以印象深刻。
看着看着,苏小凝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烦躁,男人都是这样,不管怎么招惹妖娆妩媚的野刺梅,心里总装着一朵干净素洁的白水莲。她把目光移开,却忽然发现,在人群里有五、六个地痞模样的人,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冯妙身后。她在高处,所以看得分外明显。
苏小凝的目光缓缓转向屋内坐着的长衫男子,王玄之还完全不知情,他正在仔细擦拭那柄油纸伞,给伞骨补上一层桐油亮漆。琅琊王氏的公子,从小金尊玉贵,就是整株价值万金的珊瑚在他面前砸碎,他也不会眨一下眼,此时却对一把伞如此小心珍爱。
高楼之下,冯妙已经走过了人最多的一段路。跟在她身后的人渐渐围拢上来,把她渐渐逼进一条小巷。冯妙觉察到危险的气息,可是已经迟了,不过隔着几步远,小巷内便狭窄昏暗,没什么人经过,街市上的热闹明亮,似乎照不进这里分毫。
她加快步子,想要从小巷另一端穿出去。可身后一名面上带疤的男人,已经几步绕到了她身前,不怀好意地笑着堵住了她的去路:“小娘子,一个人逛灯市,不觉得闷么?不如哥哥们陪你玩玩吧。”说着话,他的手已经往冯妙脸上伸过来,不施脂粉的一张小脸上,因为走得急了而带着些红晕,越发显得娇柔动人。
其余几个人也走上来,狞笑着把冯妙围拢在中间,口中说出的话越来越不像样。
冯妙暗叫一声不好,这次的确是太大意了,只顾着想跟拓跋宏见面,却忘了多加防备。她拉紧披风,强自镇静下来,对那领头的男人说:“我是始平王府上的侍妾,几位大哥要是图财图色,没必要平白得罪了始平王殿下。你们放我平安回去,我定会送上金银作为谢礼,绝不食言,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如果是寻常的地痞无赖,始平王的名号,应该足够震慑住他们了。
那带着刀疤的男人嘿嘿笑了几声:“小娘子,不巧得很,让咱们来找你寻个乐子的,是宫里出来的人。横竖总要得罪一边,是得罪宫里的人事大,还是得罪始平王府的人事大,哥哥我心里有数。你还是乖乖地听话,也好少受些皮肉罪,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日后报仇报怨,也该知道去找谁。”
这男人倒也不笨,言语间故意透了这些消息出来。不管冯妙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日后始平王真的追查起来,为了从他身上找出真正的主使,也必然得留着他这条命。
冯妙心中透凉,陡然间明白过来,必定是有人知道了拓跋宏仍旧对她念念不忘,要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毁她清白,让她生不如死,再没有颜面回宫。
那几个人越围越近,动手去扯她的披风。冯妙心中惊骇到了极点,要是被这些人玷污,真不如立刻死了,念头刚一转,其中一人已经扯过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口中,让她既不能张口呼救,也不能咬舌自尽。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纵使她能在宫闱之间智计百出,可毕竟还是个柔弱女子。尤其是此时,她心里刚刚被一个人填满,更把自己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要宝贵。她身上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那个人的,容不得半点污秽。
可她的力气太小,连强壮些的宫女都比不过,更别说几个壮年男子了。只听见“嘶啦”一声响,披风便被整个扯开,凉风一下子卷进敞开的脖颈间,直凉到心尖儿上。
狰狞的笑,夹杂着下流不堪的话语,一起涌进冯妙的耳中。两个人一坐一右扭住冯妙的胳膊,像抓着一只小鸽子一样,把她牢牢箍住。领头疤脸男人上前,目光放肆地扫过她雪白的脖子,抬手就去撕扯她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