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里,我再没有去市区,而是帮着母亲收拾老房子,准备着搬家。又请街坊邻里的吃了饭,没有裴少北的日子,生活依旧充实安定。
我打定了主意不再去招惹他,一周后,我带着母亲和顾晓回到了市区的房子。离开一年,许多人情都变得陌生,倒是李婶很是热络地提着水果过来,对着顾晓逗弄了半天很是喜欢,嘴里又提及自己的外孙女,我这才知道,李婶的女儿又嫁了人,嫁的还不错。
李婶临走的时候嘱咐我妈,声音很大,却是说给我听的。“顾家嫂子,这女人啊,一个人就是不行,别管本是多大,总要有个男人在身边帮衬着。你说说你们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就连扛桶水背袋面都不行,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唉,嫂子你别嫌我多嘴,趁着晚晚年轻,赶紧张罗一下,要不然再过几年,可就,唉!”
她话没有说完,我母亲笑的疏离,敷衍着将她送到了门口。顾晓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又被李婶抱着逗弄了半天,这会儿累的已经睡着,我将他安置在以前自己的卧室里,这才出来跟母亲说道,“妈,我的事情你就别费心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一个人,只要照顾好你和晓晓就行,我会尽快找份工作,爸爸看病剩下的钱你好好留着,我能养活你们!”
母亲见我已经将话说的这么通透也没有强求,只是笑着附和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考虑感情问题的,我不会再和以前那样催着你,说心里话,我实在是不舍得你和晓晓,这么大个房子,没了一个人,已经是空荡荡的,如果你和晓晓再走了,我,唉,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还过个什么趣!”
母亲笑着,却是红了眼眶,我心里也是难受,在农村老房子的时候,因为父亲生活的痕迹几乎不存在,所以就算是思念也不会那般强烈。如今再回到这里,处处都有回忆,我还好说,毕竟嫁出去几年,母亲又怎么能承受的住。
我走过去抱了抱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妈,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我和晓晓会一直陪着你,我发誓,无论以后,我还会不会结婚,我都不会抛下你,绝不!”
母亲推开我,抹了下眼泪,笑骂道,“净说些胡话,难不成你结婚把小的带过去还要把老的带过去?两个累赘谁还愿意要你!”
“不要拉倒,我自己挺好!”我做了个鬼脸,转身继续收拾房子,母亲过来帮忙,却是提议道,“要不你让晓晓和我一起住在大卧室吧,这边向阳,晓晓的皮肤敏感,又阳光总归是好的!”
我知道母亲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觉,那种孤单寂寞的感觉我并不是不能理解。曾经我在和林东的婚姻中,也常常会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寂寞之中,不过,生与死,中间隔得太多,我无法真切体会到。
“行啊,你要是不嫌弃他吵你睡觉,那就让他在这边睡吧,我们三个还是和在农村老房子的时候一样,一张床,怎么样?”
母亲点了点头很是欢喜,着急忙活地去收拾,我们谁也没有提给父亲立牌位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过来了,面对这样真实的记忆,对那样的一种遗憾伤痛,都变得无法正视一样。
人性懦弱,无可厚非。我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她不做,那就我做吧。
经历了那么多,我不再是曾经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不再有父母不要回报的庇护,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家庭所扮演的角色。
我成了新的守护者,守护者这个家,守护着最爱我的,也是我最爱的人。
换了新的环境,小孩子睡不踏实,一晚上一直在哭。母亲怎么哄也哄不好,以至于把隔壁的李婶都给吵醒了。
我听见敲门声过去开门,看到穿着睡衣的李婶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李婶,小孩子换了地方不太安宁,吵到你了是吧?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急着道歉,心里也是焦躁的不行。李婶没理会我,而是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这些人啊,怎么说你们好,这房子是谁的啊?你们就这样直接住进来,不知道孩子能看见些不该看见的吗?我看啊,就是孩子的姥爷想孩子了!”
大晚上的,我被李婶这些话说的有些毛骨悚然。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孩子三岁之前很容易碰见些不该碰见的。可是,我一个大学老师,对这些无稽之谈只当作笑料去听,哪里会去相信。可是现在,孩子的哭声急促而又焦躁,再加上,这周围的环境,好像父亲真的存在于这个空间一般。
李婶和母亲的年龄相仿,她们两个人对这种迷信的话是深信不疑的。母亲经李婶的提醒,立刻对着虚无的空气开始念叨,无非是让父亲的魂魄不要因为思念孩子而闹得孩子睡不安生,我对此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可是又不能去阻止,只好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任由这两个人围着屋子又是烧香又是念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