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兰冷冷的道:“任凭它再怎样倔强,终究也不过只是一头畜类而已,狼目,你这就扶我上去骑一骑,看看是不是果真有你方才说的那么好?”狼目十分为难,用巨掌抓了抓脑门道:“娘娘,这马儿还并未完全驯服哩,您要试骑,过几日再来可好?臣怕您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朵兰哼了一声道:“陛下可是说过的,这匹马已经赏给我了,所以我想什么时候骑便什么时候骑,不然养它在此还有何用处!”狼目伸了伸舌头,不敢再有他言,只得亲自小心翼翼地扶着朵兰搬鞍跨上了马背。这雪狮子从来最傲性无比,除了本主之外从来没给别人如此驾驭过,便是狼目尽心尽力照拂了它这些日子,彼此已经厮混得十分熟悉,却也只能做到每日给它喂草饮水后再牵出去走走而已。
如今来了朵兰这么个面生之人,甫一出现就迫不及待骑了上来,这马儿顿时便是老大的不乐意,喉中低嘶一声,前蹄在地上重重一顿,便要立时跃起将朵兰抛将下去!到底还是狼目见机快,不等它跃起就急忙死死地抓住了缰绳,口中厉声喝道:“还不给我老实点!”可饶是如此,那马儿却仍旧不服,用四蹄在地上轮番乱刨,鼻孔中喷出一股股粗气,马头也挣扎着不住地晃动,竟是不把朵兰扔下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幸好狼目身壮力大,一手仍死拽着缰绳不放,另一手便牢牢抱住了马头,两臂一起用力,硬是将它钳制得几乎动弹不得;但也正因如此,这两人一马就此僵持不下,却是一步也挪动不得。
朵兰骑在马背上早已是满心的不耐,眼见马厩里的马奴、杂役还有狼目手下的侍卫们都跑了出来围观这场“皇后驯马”的好戏,她心中火气顿时更炽!目光向远处一扫,忽见有个灰白色的身影斜倚在马厩旁的草垛上,这人也正全神贯注凝望着这边——却正是那日在跑马场上远远见过一面的华国的护国永宁公主李无瑕。
朵兰一见此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吩咐道:“狼目,既然你还没有本事驯服这匹马,那就给我唤它的本主来!让她来给本宫牵马!”狼目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待要说些什么,抬头却望见朵兰满面都是怒容,他顿时就将话吞进肚里大半截子,但终究还是期期艾艾的道:“娘娘容禀,那个人……她身上伤势颇重,如今怕是站立都已不易……况且她明日就……”
朵兰怒道:“你说什么?我要谁来牵马谁便得来给我牵马!这规矩你是忘了不成?还是有胆子不听我的话了?”狼目吓了一跳,忙道:“娘娘息怒,我这就命人去唤她过来。”他身边的侍卫听见这话头更不敢耽误,连忙一溜跑着过去急传李无瑕来见。
那侍卫原是最近才增派到这里来负责看守李无瑕的,待了这几日彼此倒也熟悉了,知道她一身伤势沉重,想要独自行走都殊为不易。偏偏那边皇后娘娘又是急召,因此这侍卫也并未多想,传了命令之后便即动手,搀扶着李无瑕向朵兰那边缓缓走去。
只是这番情景看在朵兰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原来这华国公主竟如此神通广大,住在马厩之中才几日而已,便已然邀买了这许多人心。狼目方才公然给她求情不说,连这样的普通侍卫竟也情愿被她驱使,简直形同奴仆一般!
朵兰越想越是恼怒,待到他二人终于慢慢走近过来,到了自己马前,她抬手向着李无瑕便挥出一马鞭:“区区一个喂马的贱奴竟敢劳本宫如此久等,难道你活腻了不成!”谁知那李无瑕看着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已然摇摇欲坠的样子,动作却出乎意料的快,只一抬手的功夫竟稳稳地将马鞭抄在手中!就听她一字一句地道:“还请皇后娘娘记好了,我是华国的嫡长公主,并不是你们羌国的什么喂马贱奴。”
朵兰大怒如狂,抬手将鞭子抽了回来,怒喝道:“放肆!你一个阶下之囚竟敢对本宫无礼?!”随着这句话,她手中又是一鞭狠狠地抽了过去!这次李无瑕倒是不拦不躲,站在那厢就此生生挨了这一鞭,口中淡淡的道:“阶下之囚自然不敢对娘娘无礼,只是想请娘娘记得我是谁而已——我华国虽然战败亡国,但你们羌人想要坐拥天下、奴役四海却只怕尚还早些。这就好比驯马,想要雪儿当真认你为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