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这日的下午时分,马女医这才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
苏妈妈带着马女医进去见李王妃。
李王妃正端着一盏人乳慢慢啜饮,见苏妈妈引着马女医进来,也不搭理,自顾自饮着人乳。
她是极重养生和养颜的,每日一早一晚要饮人乳,还经常用牛乳泡澡。
苏妈妈和马女医都是李王妃的亲信,知道此时最好不要打扰李王妃,便齐齐屈膝行了个礼,立在一边候着。
李王妃饮罢那盏人乳,接过贴身丫鬟雪梨递过来的丝帕拭了拭嘴唇,这才看向马女医:“东西弄到了么?”
马女医原本就小的眼睛顿时笑得简直看不到了,巴结道:“禀王妃,托您的福,都弄到了!”
她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软麂皮囊,松开系带,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低声道:“王妃,这里面就是从儋州弄来的见血封喉的汁液!”
李王妃最是惜命,根本没准备接过玉瓶。
马女医手伸出来半日,见李王妃不肯接,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继续道:“见血封喉又叫箭毒树,是儋州的一种树,割开树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这种汁液含有剧毒,若是接触到人的伤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若是汁液不小心进入眼中,当即就令眼睛失明,无药可治。”
听了马女医的话,李王妃眼睛一亮:“真有这么毒?”
马女医得意地笑了,道:“要不怎么叫见血封喉呢!”
苏妈妈咋舌道:“这么远这么点东西过来,怕是不会便宜吧?”
马女医飞快地溜了李王妃一眼,道:“这可比黄金还贵呢,单这一瓶,人家就收了我二百两银子!”
李王妃瞅了马女医一眼,心里虽然知道马女医一定虚报了价钱,却笑了笑,吩咐雪梨道:“去拿二百两银票给马女医!”
想让人家卖命,自然得出手大方些了!
马女医一张马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谢王妃!”
李王妃吩咐苏妈妈:“去叫黄芪媳妇和大麦媳妇过来!”
黄芪媳妇和大麦媳妇先前都是李王妃的陪嫁丫鬟,因为生得不算特别漂亮,倒是没被王爷染指,最后都交给了王府的管事,如今黄芪媳妇管着内院的家具库房,大麦媳妇管着内院的摆设库房,都是李王妃的亲信。
苏妈妈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马女医接过雪梨递过来的银票,喜滋滋收到了荷包里,这才道:“王妃,这箭毒树还有一个用处,若是把汁液涂在箭头或者刀刃上,被箭射中或者被刀砍中的人,只要见血,片刻就倒地而死,所以又叫见血封喉!”
李王妃沉吟了片刻,吩咐马女医:“再去找一个小瓶子,把这瓶药汁分成两瓶,一瓶让黄芪媳妇和大麦媳妇拿去用了,一瓶留下来备用。”
有了这见血封喉,即使弄不死林佳,让他瞎了那双眼睛,也是有用的——瞎子能当郡王世子么?能当皇位继承人么?呵呵!
马女医答了声“是”,很快便把这瓶药分了些出去,用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瓷瓶装了。
黄芪媳妇和大麦媳妇很快便来了,李王妃交代了一番,便让黄芪媳妇和大麦媳妇带着马女医去了。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黄芪黄芪媳妇和大麦媳妇这才带着马女医来向李王妃复命:“王妃,都布置好了,家具都换成了崭新的黄花梨木家具,凌霄院三间正房的摆设也都换成了崭新的竹叶纹银灰色锦缎,药汁也都渗了进去!”
李王妃这才满意道:“如此甚好,辛苦你们了!”
她正要说话,小丫鬟蜜桃进来禀报道:“王妃,王爷带着二公子去凌霄院了!”
李王妃闻言,一双大眼睛微微眯了眯,当即道:“我过去看看!”
说罢,她也不耽搁,当即叫了特地让苏妈妈挑选的蜜桃和细柳跟上,带着众丫鬟出了鸿禧院,丫鬟往凌霄院方向去了。
对于李王妃的面甜心苦,没有人比林佳的体会更深刻。他这次回来,自然担心李王妃在凌霄院动了手脚,因此特地叫了爹爹一起过来,预备演一场戏。
父子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小厮们都在后面跟着。
如今正是夏季,郡王府内的小径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对透明的琉璃绣球灯,映照得整个王府恍若白昼。
一路芭蕉深碧,竹叶青翠,石榴花火红似火,远处传来青蛙的鸣叫,颇有几分意趣。
林涛早从朝廷的邸报里知道了儿子协助桂如玉和袁秀明歼灭拯救邪教一事,颇感兴趣,便细细询问了。
林佳难得耐心地和爹爹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林涛听得心潮澎湃,得意得很,道:“人家所说的‘雏凤清于老凤声’,说的便是阿佳和我这当爹的了!”
林佳闻言,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道:“爹爹,你这辈子除了收集字画和玩女人,你还会什么?好意思称赞自己为老凤么?”
林涛闻言,老脸微红,扭头见小厮们离得远远的,便低声道:“你这小崽子知道什么!原本先帝挑选继承人的时候,便属意陛下和我,后来陛下胜出……这些年我若不是这样韬光养晦,怎么会活到现在?”
林佳诧异地打量了自己亲爹一番,呵呵冷笑了一声,道:“爹爹,韬光养晦?你怕是乐在其中吧?”
林涛闻言,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好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他悻悻道:“子不言父过!”
林佳“哈”了一声,道:“原来爹爹你也知道自己确实‘有过’啊!”
正是因为父亲酷爱沾花惹草,和当时待字闺中的姑家表妹李咏洁好上,令李咏洁未婚先孕,最后不顾母亲反对,把李咏洁迎进王府做了侧妃,母亲这才抑郁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