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栀闻言,清澈的眼睛在清茶脸上打了一个转,然后笑了:“清茶,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清茶心里藏不住事,当即又问:“玉栀,那个公公和咱们公子说了什么?”
玉栀看着清茶的眼睛,总觉得清茶今日有些奇怪,便笑着道:“我怎么知道呀!”
她觉得清茶今日实在是太奇怪了。
玉栀端起一盏温茶,递给了清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含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清茶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道:“是王大哥问我的。前些日子他在东侧门轮值,看到这个老公公进来,有些好奇,这才随口问了我一句。他怕你多想,还不让我和你说呢!”
玉栀听了,也倒了一盏茶端着慢慢啜饮着,口中道:“我没有多想啊!当时我和阿青他们都立在廊下,怎么知道公子他们聊了什么?”
清茶一仰头,把茶盏的温茶一饮而尽,急急道:“我这就和王大哥说一声去!”
她也顾不得外面地上正在化雪,湿漉漉的,急急出了门,跳下了台阶。
玉栀伸手要拉她,可是清茶走得太急,玉栀根本没拉住。
她想要叫清茶一声,转念一想,却眼睁睁看着清茶拎着裙裾跑开了——王青玉是真的有点奇怪,让清茶试探试探也行。
清茶一直到傍晚时候才回来。
玉栀见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唇也红得有些不正常,便问道:“清茶,你怎么去这么久?”
清茶脸顿时通红,垂下眼帘喃喃道:“王大哥带我出去,吃了些东西……”
玉栀忽然凑近她闻了闻,笑眯眯道:“你们吃了虾仁馄饨,还吃了肉夹馍,对么?”
清茶身上有虾仁馄饨的气味,而且有肉夹馍的味道。
清茶狐疑地抬起胳膊嗅了嗅,也隐隐闻到了身上的味道,不由笑了:“我有些害冷,王大哥便带我去碧玉巷白家馄饨店去吃了一碗馄饨,谁知你竟是狗鼻子,什么都能闻出来!”
玉栀笑了。
她看着清茶微肿的嘴唇,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便搂着清茶,低声道:“清茶,不管你和王大哥有多好,可是我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清茶见玉栀郑重,忙抬眼看了过去,见玉栀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黑泠泠的眼睛似要看到自己内心深处,她不敢与玉栀对视,忙道:“快说吧,我听着呢!”
玉栀缓缓道:“你和王大哥再好,可是有些亲密的事情,千万不要随意做。”
她揽紧清茶,声音低低的:“若是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情,男子倒是可以轻易脱身,女子却脱身不得,因此需要学会保护自己。”
清茶脸热辣辣的,忙道:“我知道了!”
她挣开玉栀跑开了。
第二日早上玉栀起来,发现靠墙的地下似乎落着一样东西,忙走过去看,发现是一枝红梅花,上面用红丝线帮着一卷纸。
她解开丝线,取下了那卷纸展开,发现纸上的字极为清秀——“正月二十五日午时,观音桥上相见”。
署名是“马女医”。
玉栀缓缓起身——明日就是正月二十五了!
等了这么久,马女医还是来了。
她觉得有些冷,把那卷纸叠好,塞进了袖袋里,然后擎着那枝梅花,慢慢走向正房。
玉栀一向是很有主见的,此时也有些惶惑,心道:若是公子在,那该多好啊!
林佳身体病弱,瞧着细伶伶的,可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不慌不忙,而且总是有解决的法子。
玉栀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林佳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此时的林佳正在城北羊山南麓的山脚下静静立着,身上裹着厚厚的宝蓝缎面玄狐斗篷,仰首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羊山。
赫连杉和杨欣陪他立在那里。
阿岚立在一边。
正在这时,一阵靴子踩着积雪上发出的“吱吱”声由远而近,一身甲胄的叶春善大步走了过来,笑着道:“大人,咱们还要继续围着他们么?已经围了两天两夜了!”
林佳有些害冷似的瑟缩了一下,裹紧身上的斗篷,声音清泠泠的,如同碎玉撞击的余韵:“他们全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如果硬攻的话,咱们的士兵也会有损折;咱们反正人多,不如舒舒服服轮着班围着他们;咱们有酒有肉有帐篷有火盆,他们除了不能吃不能喝的金银细软,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清俊的脸上带出一丝淡淡的笑:“等他们饿得脚软,咱们再冲杀上去,或者直接把他们逼下来也可以!”
叶春善笑着点了点头:“大人高见!”
赫连杉口里嚼着一根玉白的茅草根,道:“这些人太狠了,连抢了三个村子不说,为了逼百姓交出金银还杀人!”
林佳向前走了一步,轻轻道:“所以,咱们也不让他们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