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考虑,萝涩没收了七七衣兜里的青果。
“我先尝过了,没事儿,七七渴了,我才打下来给她的”
升子为了表明自己不是瞎给七七吃,径自拣起一个,一大口嚼了,吸着甘洌的甜汁。
“七七捡来给娘吃的”
七七学着升子的样儿,用单薄的乳牙,一口啃上了青果皮,半响也咬不下来,倒是呲溜把甜汁吮吸了个干净。
萝涩叫小妮子这副样子逗乐了,掏出怀中的手绢,给她擦拭着嘴角:
“好啦,你且看天上飞的——”
七七抬头,见最喜欢的小叮当高高飘在地上,乐得直拍手,抛下衣兜里的青果子,朝着小舅舅奋力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小舅舅!小舅舅!”
李琛把放线摇子放腰间一别,腾出手要护着跌撞跑来的七七。
谁料半途,七七一个踉跄,整个人摔了出去,狗啃泥般跌在地上,小身子一抽抽的,只几息功夫,整个人便不会动了!
萝涩尖叫一声,撇开身上的东西,飞身往七七身边跑去——
梁叔夜反应最快,他飞身一跃,人已落在了七七边上,扶着小丫头起来,见她满脸铁青,嘴角边都是呕出来的白沫!
这是中毒的症状?
升子也觉得有些不舒服,用拳头抵在胃上,呕了几声,觉得舌麻口燥,双脚轻飘飘的,几乎站立不稳。
人高马大的汉子尚且难受至此,遑论七七这样稚嫩的小身板。
梁叔夜抱起人,沉着声儿道:
“这里回京城太久了,先就近找一个山里郎中,先灌些清热解毒的汤剂下去,我马上去京城抓太医来这里救治,我怕七七受不得马车颠簸”
萝涩虽心急如焚,却也知洗胃祛毒的重要性,当即同意。
梁叔夜曲着腿,把七七翻身抵在膝上,手掌施以巧力,让她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一些。
七七难受的直哭,萝涩虽心疼,可紧攥着衣料,忍了下来。
七七吐干净了些,梁叔夜并不打算把人放到马车上去,他自己稳当的护人在怀里,脚下健步如飞。
使出了十成足的轻功,往鸡毛山脚下一处最近的村子飞身而去。
等萝涩匆匆赶到村子的郎中家里时,七七已经躺在床板上,她脸上铁青色稍退了一些,可人还是迷糊地喊疼,半点不得清醒。
“大夫,怎么样了?”
她寻到了屋子里看起来像郎中的老头,拔声便问。
老头扭身过来,两人一打照面,纷纷愣住,还是张大夫率先惊喜道:
“恩人娘子,果然是你,我看这小姑娘很是眼熟,原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碰见你”
“张大夫!”
萝涩也很惊诧,当年西戎人洗劫苦水乡,周边邻县府镇大批流民逃窜,想必张大夫和恬妞,也是那时候举家南迁至京城的。
恬妞掀开布帘子探头出来,冲着萝涩笑了笑,后道: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咱们先把七七的命抢回来,我爹方才看了看她吐出来的东西,怕是中毒不浅”
“张大夫……”
萝涩再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去抓太医过来!”
梁叔夜捏紧了拳头,扭身就要往离开。
恬妞听这话,不由嗤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没有我爹的太医院都是一群废物……”
梁叔夜耳廓一动,这话已然入耳,他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屋子。
回忆之前太医院的国之圣手,倒是有一个让他印象深刻。
当年皇帝难得有一位知心的红颜知己,宠冠后宫,她小感风寒后,皇帝让太医院原判开方诊治,谁知竟病情加重,疯癫失语,然后听说是意外碰翻了红烛,寝宫一片火海,美人也被烧成了焦灰,让皇帝打击深重。
皇帝怒火牵连至太医院,虽有群臣求情,到底还是革了官,打了板子逐出了京城。
论起来,他年纪确实和那位张大夫相仿。
如果真的是他,那梁叔夜没必要再跑一趟京城,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已经在这里了。
这般想着,他没有离开院子,只一人迂回到了后院,见那位叫恬妞的女子正在煎药,张大夫用铁锅炒着一味中药材,然后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瓶瓷瓶,倒出一点褐色的药粉,略有些心疼道:
“若不是七七,打死我也不舍得用这药引煎药”
恬妞嘲笑了他一番:
“千金万金不换的熊胆粉,爹你真舍得——不过算算,七七是你保下来的,也是你接生到世上的,你若不救,老天爷都不肯哩”
张大夫叹了一声:
“幸好七七足月生的,不是真正的七星仔,若真是七月生下,这次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梁叔夜心中咯噔一声,飞身一跃,整个人已经闯进了院中。
“你说,七七是几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