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明显,打伤人便不计较了,只是学还是退的,早日滚蛋吧。
萝涩心里暗叹,这下好了,兜子即便想学,也是不成了的。
灰头土脸的被“请”了出去,萝涩又去找了官府办的义学,因不需要束脩,专门为寒门学子开得馆,故而名额紧张。
敲开了义学老夫子的家门,萝涩说明来意,却叫夫子回绝了:
“人都招满了,谁不是提早一年就来报名登记的,等现在再来,哪里来得及?”
她挡着门边,老着脸儿,继而恳切道:
“夫子,要不我给义学的孩子们提供午饭吧,也不多要求,只求您再加一张桌子,叫我家小子旁听即可,也不费心您特意教他”
夫子有些犹豫,毕竟是义学,全靠官府补助下的膏火之银,这便包含了夫子的束脩、授学的经费、寒门学子的餐费补贴等等,若真能得她提供午饭,确实省了一笔大开销。
“好吧,我便应了,明个儿喊他来上学吧”
萝涩惊喜的再三道谢,趁着夜色欢快的赶了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兜子:
“兜子,明个儿你去官府办的义学,那里都是正经读书人,大多是贫寒子弟,没有纨绔少爷的恶习,自然也没人欺侮你,你好生学着,每日姐姐都来给你们送饭”
兜子虽然心里不愿意读书,但也晓得分辨好坏,他知姐姐为他奔走劳累,很不容易,自然不会去违逆她的意思。
送兜子去上学堂后,萝涩借用梁叔夜的灶房一通忙碌,每天,她要腾出空来,亲自把中午给义学送去的饭菜都做好。
梁叔夜半抱着胸,靠在门边,神情幽怨道:
“这几日你忙得脚不沾地,严重敷衍了我的伙食,我已吃了好几日大白菜了,可走点心?”
萝涩添了些柴火,拉着风箱道:
“你往日不是说,无论我煮什么菜你都愿意吃么?这才几顿大白菜,你就开始腻味了?”
“现在讨论的不是大白菜,是态度!”
“噢,什么态度?”
“就是你这个态度!”
“这个态度,是什么态度?”
萝涩从灶膛抽身出来,掀开灶盖,把煮熟得芋头腐竹煲舀进汤罐子里头。
梁叔夜看她忙碌的背影,抿着抿薄唇,脸色不善:
“不知哪里起兴了,居然答应包那个学堂的饭食,还亲力亲为的,这顿顿煮下去,还不把人累死?”
“读书辛苦费脑,得营养搭配,我还准备了新鲜牛奶呢,兜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断不能掉以轻心,这时候没跟上,日后会抽不出个儿的”
“你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日日这样怎么行?我还是替你寻个厨娘来吧”
梁叔夜走到她边上,夺过她手里饭勺,丢到一边:
“别弄了,剩下几个菜我让桑柏去广德居打包了,回头你直接拎去就行了”
萝涩目中黯然之色浮浮沉沉,轻声道了一句:“没事儿,反正我也做不了多久了”
梁叔夜没有听见,只拉她坐下,给倒上一杯茶:
“你倒是辛苦忙活,或许你不懂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本意就不喜读书呢?”
“不读书怎么办?难不成回去种田?即便是学一门手艺,可也得先把字认全吧”
萝涩不是封建刻板的人,不会逼着兜子去读书举业,走一苇渡江的科举路。
可她总归希望兜子能学得一些圣人之言,修养内心,做个礼义仁智信的正人君子,哪怕日后他有其它的打算,也能以立心为本,不至于走了歪路。
“好啦,不说了,我送饭去了,你要一道去瞅瞅么?”
萝涩解下攀膊站了起来。
“牛长庚不在,你只能寻我做苦力的,不然你还能自己将这箩饭菜端过去?”
梁叔夜看透了她,斜睨了一眼,拔声把桑柏喊了进来,指了指一边的东西,下令道:
“端走”
萝涩抿唇藏笑,不忘讽他一句:“你倒了解我,可我也晓得你,总归还是苦在桑柏的身上,与你是没甚关系的”
桑柏最是受伤,他才风尘仆仆的把菜打包回来,还没松下喝口水,又要被差遣出去。
不禁仰头长叹:少爷撩妹,为何苦得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