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长铭,我们本来就是仇人啊。我对你的恨不会比老太太少啊……我不是那样大度的人,可以和你一样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把发生过的当作没发生过。”
“我多小心眼啊,二十四年前的时候可以记到现在。凭什么要忘记四年前呢?从头到尾,陆氏就也是我的报复目标之一啊。”
她低下头,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呼疼。
可到此时,苏霓也只能狠狠咬牙忍下,杏眸里泛着细细的泪光,却始终不肯掉落下来。
男人手劲未松,捏着她两只手腕,像是要活生生将之捏碎掉。
苏霓脸颊煞白,她透过那份劲道便能感受到这人的愤怒。
可还努力开口。
“只可惜,四年前你做过的事,全都忘记了……”
这句话,像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男人忽的将她压到墙上,一只手仍用力抓着她两条手臂,另外一只手却已经碰上她白皙的颈子。
“故意的?”
“你还有没有理智?!”
理智?
苏霓摇摇头,她从来没有那种东西。
反正消息已经发了出去,此刻陆长铭手机不住传来震动,消息和电话都响个不停。
她大概能猜到的,自己特意挑选了海城日报的主编,想来效果会最大化。
只是,这男人似乎格外生气。
但他气什么呢,陆氏将要缩水小半的市值?还是即将被拘留的老太太?
又或者,是她这样过份的做法。
苏霓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想不清楚。
“是我太天真,以为你服了软,以为这四年你性子总算磨平一些。”
他沙哑着声音,那在喉咙里摩挲了许久的嗓,仿佛是激情过后的沉淀,在寂静的夜里透着说不出的喑哑磁性,“我给你机会,你不要。把放弃抚养权当诚意,你还是视而不见。为的就是这一刻吗?可这真值得?在你眼里,我做的所有,都没有一点用处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苏霓觉得有点疼。
她已经分不清这点疼是来自手腕还是心脏,怎么就无声无息地堵在喉咙里,憋闷的感觉要让她说不出话……
“你们在干什么?”
僵持中,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细细脆脆的嗓音,瞬间便打破了空气中所有岑寂。
苏霓可以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戾气在渐渐消失,那沁凉的指尖立刻从她身上移开。就那么几秒的时间,她甚至能瞧见那男人目光里的尖锐变成和缓。
“你们在吵架对不对。”
小姑娘穿着她最喜欢的睡裙,脚上没穿鞋子,走过来时无声无息的,就这么默默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刻正扬起素白的小脸,不满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要吵架,吵架是不好的行为。你们都不听话了吗?”
“妈妈,陆叔叔是客人,你怎么可以凶她?”
“陆叔叔,妈妈是女士,你怎么可以掐她?”
陆长铭一愣,下意识退后两步,双手收在身侧,哪还敢有半点动作。
他缓缓朝苏霓看过去,这才瞧见对方手腕上明显的印子。
一下子便懊恼起来,瞧见她有些狼狈地靠在墙上,心里涌起的某种未知名情绪,将他胸口堵得水泄不通。
小姑娘在两边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朝苏霓走去。
细细软软的小手别扶住她的,往腕上的红印不住吹着气,“疼吗?”
苏霓摇头,声音喑哑,“不疼。淼淼帮妈咪呼呼了,不疼的。”
“可是看起来好严重啊。”
她知道的,上次不小心在学校摔了一跤,她疼了好多天呢。现在看起来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疼。
想到这,苏淼淼再看向陆长铭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了。
苏霓连忙抓着她,有些疲倦的抚额,“不严重,妈妈和你陆叔叔就是在开玩笑呢。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我们……没有吵架。”
“可淼淼都听见了啊,你那么凶,他也那么凶!”
她跺跺脚,格外的委屈。
甚至连平时软绵绵唤的“陆叔叔”也换成了一个冰冷的“他”字。
陆长铭自然注意到这个细节,身形又是一僵。
他如今瞧见那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这四年他昏昏沉沉清醒的日子不多,可每次不都费尽了心思打听她的下落。好不容易盼了四年,她终于回到海城。
甚至还给他生了个小姑娘。
可他非但没能让母女俩重新信任他,反而搞的像仇人似的。
似乎连那对他犯花痴的苏淼淼,也开始产生敌意。
“爸爸,您还不睡么?”
陆安知自然也是早醒了的,只是他性子终究比苏淼淼要稳重一些,知道这些情况不是自己能随意插手的。便默默呆在房间里。
直到小姑娘走出来。
他从房间里拿了拖鞋,走到小姑娘面前,缓缓蹲下。
粉红色的小熊拖鞋被整整齐齐放在地板上。
“淼淼,穿鞋。”
“夜深了,地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