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怔,半晌没开口,更没发现这人正紧紧凝着自己。
陆长铭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她,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到现在两人之间只隔着半米距离,面前烟雾缭绕,可他隔着那些白雾,却敢大胆地看她。
窒息一样的沉默。
苏霓恍惚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扬起头,“这么晚了,很重要的事?”
终究是她主动开的口,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出现,可心底也有自己的打算,便算是将计就计了。
此时问出口,与其说是急切,不如说是为了打破沉默。
而男人只是换了个姿势,把长长的车身空出一片,斜伸出手拍了下。
苏霓挑眉,却也靠了过去。
陆长铭的手臂便顺势搭在她身后的车门上,十分随意的一个动作,露出袖口下劲瘦的小臂。她的眼角余光,还能瞧见袖口处紧绷的青筋。
不算太亲密的动作,却足以让苏霓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是安知。”
陆长铭还在抽烟,此刻那忽明忽灭的火光已快燃尽,他眯起眼缓缓吐出嘴里白雾,便随手将烟蒂放下。
“安知很喜欢……你女儿。他平时不太和同龄人交往,或许有机会,我们可以让他们多见见面。”
说的很小心,又格外谨慎。
苏霓却蹙了眉,抬起头看向头顶漆黑一片的天空,面色凉如水,“可以啊。”
“淼淼也很喜欢他的。”
很爽快地得到了答案。
可陆长铭又沉默了下来。
不仅安知想见淼淼,我也想见你啊……
可他绞尽脑汁,被烟熏了一晚上的喉咙干涩低哑,略一低头便瞧见那莹白如玉的一张脸,可费了心思,却还想不出什么好理由。
还是苏霓打破的沉默,“你喝酒了么。”
“一点点。”
他扬起手臂嗅了嗅,味道很淡。
苏霓莞尔,唇畔梨涡显露,淡淡的笑意让她看起来容易接近,却只挑眉看他,“话略多。”
“……”
“或许,淼淼的出现对你有影响?”
“嗯。”
陆长铭闷闷地应声,何止是影响,他心口现在疼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息,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这么堵了上来,无声无息的,让他难受。
尤其身侧的女人,就这么斜靠在车身上,与他隔了三十厘米的距离,除了他搭在后头的那条手臂会偶尔触碰到她的发,两人的身体不会再有任何接触。
“其实没必要好奇,我对你而言就是陌生人,淼淼是我不小心怀上的……”
“可我还是好奇呢?”
陆长铭径直打断她的话,对她字眼里的“陌生人”越发不耐。
忽然强势的语气,带着一股晦涩莫名的心思,灼灼眉眼里映着的都是强硬,没给她逃避的可能。
苏霓自然看了出来。
她脸上笑容敛起,清冽的眸缓缓往上扬。
目光闪烁,没有生气,却也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开口,“为什么?”
“好奇前妻的故事,不应该?”
陆长铭没来由地一阵怒意,“我也是有自尊的。”
苏霓“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男人的自尊?”
“就是那种,希望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都只有一个男人。哪怕离了婚,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前妻过的好?”
陆长铭,“我没这个意思。”
苏霓倒是知道他性情的,若是换做以往还真有这个可能。可现在呢,什么都忘了,连同对她那份说不上的怨恨还是舍不得的心思,也都放下了吧。
便换了个姿势,静静站在他身前。
“故事很简单,离异女人在异国他乡事业不顺、酒后乱性。”
“别问我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随口胡编,她是真怕自己说了个名字,这男人就派人到洛杉矶找去了。
好在,陆长铭只是愣了下,也跟着安静下来。
指尖的烟蒂早已被他按灭,此时又忍不住想去点下一根,只是手指在裤兜里摸了摸,没摸着才算放弃。
“抱歉。”
他再度开口,有些无奈。
倒是苏霓挑眉,失笑,“最近你已经对我道过很多次歉了,陆先生,没必要的。”
她如今挂在嘴上的几个字,总是没必要的。
话音刚落,苏霓就低下了头,忽然想起什么。
“真要觉得抱歉,陆先生不如帮帮我,毕竟我们孤儿寡母的,想在海城好好生活也不是易事。”
陆长铭呼吸略停,手指按在身侧,青白骨节捏成拳,差点便要脱口而出“我可以养你们”。
可黑眸眯了眯,终究还是将这几个字咽了回去,沉吟几秒才开口,“怎么帮?”
“他们应该有跟你提到过,我是律师。这几年在国外做的也是同样的工作,不算生疏。或许,偌大一个陆氏,法务部能给我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