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如墨色的夜,头顶天色沉重,丝毫星光也看不见。
路旁是早已凋零的树木,枯了的枝桠空悬在一旁,随着呼呼刮的冷风,露着狰狞颜色。
陆长铭往窗外看去,行人大都揽紧衣裳,行色匆匆。
谁都知道,年前的最后一波寒潮,就要到了。
他捏紧了手指,独坐在车内,那沉郁的眸子渐渐变得通红,手中夹着的烟蒂渐渐燃尽。
直到快要烧到手指……
陆长铭忽的一怔,将烟蒂扔了出去。
时间过去了四十五分钟。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按着手机上那几乎磨坏了的名字,直接拨了出去。
“喂?”
清丽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时间不过三秒。
陆长铭松了一口气,阴沉沉的面松缓了些,嗓音也不自觉压低了,“你在干什么?”
“做饭……”
苏霓将盘子放在一侧,忽然皱起眉,到嘴边的话又生生改掉,“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他呼吸一窒,你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做些什么。
至少不愿让她再和单泽奇同处一室,“我是你……”
“嘟嘟嘟。”
话音未落,又被挂断。
陆长铭的话梗在喉咙,再也说不下去。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她挂过多少次电话,他盯着屏幕,想再拨出去,却无从下手了。
忽然觉着闷!
开了窗透气还嫌不够,干脆推门下车。
那冰冷的风从敞开的衣服里窜进,连同人身体里的毛孔都整个张开。
那颀长的身躯就这么斜斜倚靠在车门旁,仰起头盯着楼上灯火。
只一扇窗里透出的晕黄剪影,已勾起他心底深埋的情绪,以往不曾在意的画面一下子汹涌而来!
她们在这房间里的第一晚,他在窗台就要了她。
苏霓总还那样的害羞,那时候更甚,往往整个人都红彤彤的像只熟了的虾。
而那一回,却仍旧忍着疼和羞意顺了他的心思。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他就坐在窗户旁的桌子旁办公,任凭外头狂风骤雨,只一抬头就能瞧见女人莹白的脸。
那时的他没发觉,每当自己瞧着那张溢着满足的笑脸时,连那总躁动不安的心、都静了下去。
哪怕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阳台上的夜来香。
记得她穿着薄纱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动的模样。
记得她笑着抢他的笔,笑着抓他吃饭,笑着面对他的冷漠,恍然不自知地一次次凑近他……
忽然,
灯光熄灭!
陆长铭猛地一窒,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脑海里交缠着的影像立刻改变,记忆力那温情迷人的男女,交缠不休的画面,瞬间替换成了苏霓和单泽奇!
呼吸仿佛停止住。
下一刻,他便不管不顾的要往楼上冲……
“站住!”
远处,有保安瞧见那飞快窜过去的身影,急急忙忙追上去,“喂,你是什么人?站住!”
陆长铭可顾不上这些,脑子里纷繁复杂的画面和情绪交缠着,哪还给他半点思考的时间。
好在保安速度够快,在他进电梯之前将人拦下。
“先生,有人告诉我们你在楼下呆了很长时间,形迹可疑,麻烦你出示下身份证。”
被阻了步伐,陆长铭满脸铁青,捏紧了的拳头恨不得就这么挥出去!
天知道那女人会不会被骗?
那个叫单泽奇的男人,摆明了故意接近她!
她平时一贯聪慧,怎么这时候犯了傻?
于是扬起手,什么也顾不上,“都让开!”
“先生……”
他气急败坏,脸色格外凝重,“我再说一遍,让开!”
话落,保安脸色也变了,谨慎地打量他。
僵持两秒,陆长铭扬起手准备闯进去。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抬头,五楼的灯火已经再度亮起。
于是冷哼着抿紧了唇,眼眸沉沉盯着窗户。
保安手里拿着身份证,有些迟疑。
“陆长铭?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是公寓里的住户么?”
后者冷冷撇了他一眼,随手将身份证抢回去。
“不记得就去查。”
那幽暗的眸眯了眯,忽然挑眉,“你们不是好奇我在这里做什么么?我告诉你们……”
……
几分钟后,天河花园二栋五楼传来一阵喧闹声。
苏霓刚打开门,便发现外头涌进来几个人,来势汹汹的。
苏小姐是吗?有人举报你的房间最近常常有陌生人进出,怀疑你正在进行不正当交易。为了小区的安全和治安你,我们已经报警,警察同志就在来的路上……”
“什么不正当交易?”
“你们弄错了。”
她随手就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