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来不及喊。
那一瞬,惊恐像是棉花,牢牢堵在了我的喉咙口,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一手掐着我的肩将按压在墙角,我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正脸向他,与他面对面。
是周斯远。
竟然是周斯远……
阴冷的面孔一半隐于黑暗,一半被栅格窗切成块块。
没有任何言语,我的下颚被扳起,他怒气冲冲的面容在我面前骤然放大,双唇紧压上来一股刺骨的冰冷和熏人的酒味。
“唔……”
他带着暴怒在我唇上辗转磨吮,而我咬紧牙关,拼命挣扎,我的冥顽不灵令他怒气更甚,动作愈发粗鲁蛮横。
我觉得胸腔内似乎被一股气流撞开了,嗓子眼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眼泪夺眶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不知过了过久,败下阵的他终于放弃强攻。
他凝视我,审视我,目光复杂难解。
他喃喃:“励长安、励长安……”
“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似乎听见他这样低语。
疼痛与害怕让我无法阻止眼泪疯狂掉落,这接连不断滚落的泪珠似有引起他一分怜悯。他眼瞳深出泠泠闪动,掐着我的肩膀的手稍微轻了一点。
他抬起右手,抚上我的脸,似乎是要帮我拭去泪水,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的那一刻,我一个激灵——
“啪!”我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他的脸彻底甩入黑暗那一边。许久,他重新正回脸。几条深色指印清晰在他脸上。
我听见自己浑浊的呼吸声。
“好,很好。”许久,他说。
他抬舌舔伤处,骇人的阴郁重回他的脸庞。
突然,他松开对我的钳制,将双手放置脸边并高抬,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意为他不会再碰我。
我警惕看他。
他斜勾起唇,冷笑:“你未婚夫知道你今天一直偷看我吗?”
我一凛,浑身战栗不休。
他扬起眉,笑着继续:“励长安,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我仓皇而逃。
他最后的留言犹如恶灵紧随我身后。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赤脚站在田野里了。收割完的土地,坚硬而冰冷。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覆在脸上,风一吹,我更加不可遏止的发抖着。
秸秆被整理堆放,在暗夜里犹如巨人矗立,但我知道,它们不会伤害我。
远处,灯光点点犹如幻境,我细听马达轰隆,犬吠声声。近处,我踩断枯梗,呼吸浑浊……
我不敢离镇子太远,又不敢靠太近。
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在一个秸秆堆前蹲下,环抱双肩,尽力挽留身体的温度。
突然,有道刺眼的电筒光像我射来:“在这儿!”
那束光源的底部,有个粗重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一眺,远处,林林手电光柱摇晃,是一群人!
我惊乍跳起,拔腿就逃。
“长安!是我,我是叶雅人!”
熟悉的声音令我顿住脚步,我回头,冰冷的身体骤然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天色太暗,我未能辨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是鼻头萦绕的凛冽的针松林的香气。是叶雅人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让我感到踏实,不再害怕。
“叶雅人……”
我眼眶有温热微微颤抖。
“在。”叶雅人用力说。
“你来啦?”我重复问询。
“我来接你。”我能感觉得到,叶雅人在很用力地拥抱我。
“我、我……”也许是松了一口气,腹腔猛冲入凉气,我开始哽咽并语无伦次地描述,“……可可怕了,呜呜呜……”
“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叶雅人重复着。
直到此刻,我才放心大胆地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