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叶明鉴又查探了几人的房间, 或多或少都找到了一些不符合规矩的物品,有小抄, 有话本, 还有些春~宫秘戏小册子,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李行仪居然还在案几下挖了个专门藏东西的洞,里面藏着不少叶青微不小心遗落的物件, 有帕子、香囊、用过的宣纸、毛笔,顿时大家看李行仪的目光都带上了颜色。
李行仪红着脸, 嗫嚅道:“老师, 请罚……”
“喂!你们看什么看, 难道你们自己就没有私藏嘛!”王子尚不愧是跟他穿过同一条裤子的好友, 当即站了出来维护李行仪。
叶明鉴将麈尾敲在了王子尚的脑袋上,淡淡道:“王郎闭嘴。”
王子尚心中突显不好的预感,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
“看来你们还是太悠闲了, 才有机会想东想西, 那以后为师会给你们多布置一些功课。”
众人哀嚎。
“哦,原来大家这么兴奋,看来你们也是期待已久了。”
众人:“……”
诸位郎君已经检查完, 就只剩下地位最高的三人了, 叶明鉴笑眯眯地盯着李昭、李珪和李珉,三人顿时背脊生凉。
“老师先去我房间。”李昭冷淡的一点头。
所有人都暗暗兴奋起来,毕竟雍王殿下一向表现的与他们格格不入,若是把他拉下来, 嘿嘿——
然而,一迈进李昭的房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倒不是说他屋内跟崔灏一向空洞,只是,他无论是摆件儿,还是熏香都带着一股冰霜气,冻得人瑟瑟发抖,而且,他的房间简直干净的令人发直,让人都不敢下脚了。
大家原本都以为不会找到什么失礼的东西,结果,刚拐过书房门口的屏风,一个酒坛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博古架上,与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
“这是……”王子尚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吐沫,“酒?”
他揉了揉眼睛,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怎么可能是酒呢?应该是雕刻成酒坛样子的玉器摆件儿吧?雍王殿下怎么可能喝酒呢?
李珉突然:“啊,兄长。”
李珪:“嗯,确实是那坛澄明酒。”
他们早上酒醒后忘了将坛子拿下来,一直放在摘星亭上,李昭究竟什么时候将酒坛取下来的?他为什么要放在博古架上?
“雍王殿下,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便是那最后一坛澄明酒。”叶明鉴用麈尾指着澄明酒道:“殿下可还有话可说?”
李昭摇头道:“小王无话可说。”这就是认罚了,而且还将偷酒喝酒的罪过一并承担。
李珪和李珉对视一眼,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淡淡的酸意。
“雍王殿下当真好胆识,好气魄,好,”叶明鉴笑眯眯道:“还望殿下不会后悔。”
李昭垂眸,气质森寒:“不悔。”
“那么接下来……”
“老师,”李珪眼神左飘右飘,“老师不用去了,本宫认罚。”
叶明鉴挑眉,问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按照那个程度罚?”
李珪扫了被查出违禁品的几人,低声道:“就……王郎那个程度吧。”
哦豁,原来太子殿下也有这等小书。
等在门口的叶青微忍不住露出和蔼的笑容,她虽然没有试过王子尚的技术,但是李珪的花样可是不少,他在床笫之间格外大胆且不顾自己身份,可以任由她折腾,这大概都是好好学习的结果。
“那小王也认罚,”李珉笑容温和,“我那里也有些话本和春~宫。”
叶青微微微侧头,目光忽闪。车有车路,马有马路,李珉床笫间也有自己的野路子,他才不愿意看这些,学这些。他在撒谎。
叶明鉴叹息道:“你们这一个个都辜负了我对你们的期待。”
他们都惭愧的垂下脑袋。
重新回到学堂中,叶明鉴才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可知我究竟气在何处?”
郎君们乖巧地垂头。
叶明鉴敲了一下案几,低声道:“我在查房前说贵贱有别,在学堂中,老师为贵,你们就全都承认了?”
“哎?”众人不解。
叶明鉴长长叹息,低声道:“难道我说的就是绝对正确的吗?难道我就有资格随便进入你们的房间,翻查你们的物品吗?”
“可是,老师不是说……”郑如琢有些无法理解。
“所以,你们才真的令我失望,尊师重道是好,可若我说的不对,难道你们就不反抗了吗?”
郑如琢惊住了,他一向被教导天地君亲师,守礼法,懂分寸,可老师说的这番话着实太过出格了。
“尊卑有别,那何着为尊?何着又为卑呢?”叶明鉴盯着麈尾,若有所感道:“血缘吗?身份吗?亦或者是学识……希望大家能好好考虑清楚。”
“外圆内方,方是君子之道。”
“我今日突然查房只是想要有人站出来反对,说服我此举不可行,结果你们都屈服于我的权威了。”
“那……”王子尚举手,眼中噼里啪啦往外窜着兴奋的小星星,“是不是就不需要惩罚了?”
“当然不是。”
王子尚瞬间萎靡。
“不过惩罚的方式变了。”
他瞬间抬头。
叶明鉴笑眯眯道:“五日后,我要带你们游学。”
下面嘈杂一片,大家都有些兴奋。
“这跟惩罚有什么关系?”崔澹立刻抓住重点。
叶明鉴道:“当然,这次游学的路线我不会向你们透露,游学期间你们也不能展露出自己的身份地位,对外我会宣称我们是沿路去青山书院学习,然而,真实的目的地只有我知道。”
“不展露身份地位,可是我们这么一群人会很显眼吧?”郑如琢不解。
“若大家只是平头百姓,或者商人、戏班,那不是很正常吗?”
几位郎君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
“与礼不合。”郑如琢突然反驳。
“礼法中并没有说不许,”叶明鉴转向他,笑了笑,“也许在你看来,你口中的礼法只是在顺你意时可有可无,在不顺你意时便成了借口和挡箭牌。”
郑如琢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说法有何不妥,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环境,以及受到的教育都是这般,可是今日听了老师的话,他的心不由触动。
“啊!”王子尚惊呼一声,吓了众人一条,“该不会……”
“喂,你的舌头被猫叼走了吗?”崔澹傲慢道。
王子尚少见的没有还嘴,而是捂着嘴难以置信道:“老师所谓的惩罚,该不会是让我们扮作老师指定的人吧?”
叶明鉴鼓掌,颔首道:“王郎果然聪慧。”
一时之间,屋内静默无声,众人的脸色都复杂难言。
“五日时间准备有些紧。”崔澹道。
“无需准备什么,游学又不是游山玩水,即便你们准备妥当,路上也不准带太多,一人一个包袱足以。”
“这也太少了吧……”
这些郎君出门哪个不要奴仆小厮前呼后拥,只带着一个包袱,恐怕连每日换洗衣服都不够。
“老师,再宽容一些吧。”
叶明鉴笑得温柔,却毫不留情道:“不行。”
哀嚎声更甚。
下学后,叶明鉴朝正等在门口的叶青微伸出手。
“这是在做什么?阿软可不懂。”叶青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叶明鉴笑容温和,将麈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快拿出来,那时只有你在窗外,定然是被你给拿走了。”
叶青微摊着手:“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叶明鉴默默凝视着她,突然轻声道:“是吗?”
叶青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明鉴道:“当时雍王也是见你好奇才故意将书甩出窗外的吧,阿软何时跟雍王如此好了?”
被抓住了小辫子的叶青微不满地将那册书从袖子中掏出来,扔到他的怀里:“爹,你可真过分,我一定要向娘告状,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告状了。”
“说说看。”
“游学也带上我吧?”
叶明鉴点头。
叶青微笑弯了眼睛,叶明鉴却随手将这册子扔进池塘里,笑眯眯道:“我本来就是要带着你和澄娘同去的。”
合着她这个威胁白用了!小狐狸果然斗不过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