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是活嫁,也就坐着花轿到媒婆那露个面,等媒婆跟那边通了灵,相当于地府给咱俩开了结婚证就算完事。
还有一个多小时郑家的影亭才会来,影亭也就是他们用来抬我的轿子。
明明我是活嫁,郑家这套礼却分明是按着死人来的。
不过谁让老秦为了给老妈治病借了高利贷呢?
母债女还,似乎也天经地义。
我突然有些不舍地打量起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像一个真正要出嫁的姑娘那样伤春悲秋起来了。
今天七月半,鬼门宴,小区老树下烧起来一堆一堆的纸灰,虽没起风,那碎屑也直往天上蹿。
老秦干瘪瘪地缩在沙发里,跟老妈从前养的二哈似的。
十几平的小客厅中央放了张桌子,桌子上供着一张黑白照片,下面瓷盆里还有没熄透的火星。
老秦似乎看得有些不耐烦,起身往盆里啐了一口痰,又将茶盅里的水渣子泼了进去,这下瓷盆里就剩黑乎乎的一团浆了。
“还有多久?”老秦声音有些沙哑,时不时往窗外瞄两眼,也看不出是个1;148471591054062什么情绪。
我换了郑家送来的红嫁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盖头上的流苏回道:“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了。”
刚说完外面响起一阵唢呐声,霎时院儿里的狗叫得一个热闹。
我的心不知怎的也跟着一抽。
要搁平时,大半夜这么吵吵,大妈们早就起来骂街了,也不知道郑家给了多少钱,今天竟然这么安静。
隐隐听到楼下十二岁的杨雪在问:“大晚上的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啊?”
她奶奶立刻骂了她一声:“看什么看!搭骨尸有什么好看的!”
“啪!”
老秦打了个哆嗦,我咽了口口水,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僵着脖子回头,那郑家少爷供在桌子上的照片不知怎的突然倒了下来。
外面呜呜啦啦的唢呐声衬得屋里特安静,静得人头皮发麻。
我调整呼吸,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郑少爷扶起来,也没看那照片一眼问老秦:“来了?”
老秦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支烟把脑袋往外探了一下说:“早去早回。”
话刚落音又是啪的一声,郑家少爷的照片又倒了。
“嘿!你还玩儿上瘾了!别以为你死了我就怕你,有本事出来单挑啊!”我气冲冲地走过去端端正正地把照片按在桌子上,怒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