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直等在外面,车内,慕邵晨对林菲说,“她情绪不太对,你一会儿劝劝她,让她住到你那里去,千万别再出什么事。”
“这话还用你教我。”林菲回瞪他一眼。
自从流产之后,顾依雪的情绪就一直都不对劲,整天整天的不说一句话,林菲本来也没打算让依雪独处,如果劝不动的话,她赖也要赖在她身边。
依雪进去之后,十几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小行李袋,里面只装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
“林菲,我可能要到你家叨扰几天。”上车后,顾依雪说。
她暂时不想一个人面对冷冷清清的屋子。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我巴不得你过去陪我作伴呢。”林菲回答道。
顾依雪的情绪依旧淡淡的,又说了句,“我不会住的太久,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想好何去何从。是果断的结束掉这场从一开始就夹杂着利用与错误的婚姻,还是继续将错就错下去,将就着过一辈子。
林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顾依雪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这么生分的话。虽然,林菲知道她并不是针对自己,但依雪现在的状态,反而更让她担心。
之后,顾依雪在她的小公寓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的时间,顾依雪几乎没迈出房门半步,律所那边也请了假,她手中的几个案子,也移交给其他的律师处理。
林菲每天把饭菜送到顾依雪的屋子里,和她一起吃饭。依雪吃的很少,小半碗饭,林菲再怎么劝,也不会多吃半口。短短的时间,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儿。
林菲除了必要的外出,几乎都留在家里陪依雪,陪她一起看碟片,听音乐,聊天。
她们说话的时候,顾依雪头脑冷静,条理清晰,似乎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但林菲总觉得,她的目光过于涣散,好像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具躯壳,里面缺少灵魂。
这样的日子,等到第八天的时候,林菲终于爆发了。
她受不了顾依雪这样继续自暴自弃下去。
林菲强行的把顾依雪拖出房间,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
“林菲,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顾依雪反抗道。
“哪儿都比窝在家里好。顾依雪,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林菲托着她一路走出楼门口。午后强烈的眼光晃疼了人眼,顾依雪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
她就像一直长久封闭在黑暗之中的吸血鬼一样,无法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
当然,林菲也没给她适应的时间,就直接把她塞进了车子里。
车子漫无目的的在道路上行驶着,速度很慢。
顾依雪的眼睛渐渐的适应了外面的环境,但她仍然是麻木的,看着窗外的视线没有焦距。
她好像完全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世界,全部与她无关。
车子渐渐的行驶过熟悉的道路,顾依雪明白林菲要带她去哪里了。
在经过花店的时候,她喊了停车。
顾依雪下车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然后,从新上车,车子随后行驶大约二十分钟左后,进入了墓地。
顾依雪的母亲顾婉,就葬在这里。
“你让阿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在天上看到,估计都会被你气得活过来。”林菲恨铁不成钢的说。
顾依雪缓缓的蹲在母亲的墓碑前,手里捧着一大束鲜嫩的百合花。卷曲的长睫毛低敛着,很好的掩藏着眸中的情绪,只是周身弥漫出一股沉寂而浓重的哀伤。
“林菲,你知道出院那天,慕邵晨为什么要送我花吗?因为,我妈妈曾经和我说过,女人就像是花一样,美丽,绽放,娇嫩,需要悉心的呵护,如果找不到愿意悉心呵护你的人,就要好好的呵护自己。后来,我把这些话说给慕邵晨听。出院那天,他送花给我,是希望我振作起来,好好的爱护自己。”
“可你一直在自暴自弃。”林菲微恼的说。
顾依雪眨了眨眼眸,泪珠在眸子里不停的打转着,声音哽咽。“我也很想重新振作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倒在手术台上,当我的孩子从身体里流出去的时候,我感觉我就像是一朵花,被冰冷的器械搅碎了花瓣,凋谢,枯萎……”
林菲蹲在她面前,安慰的抱了抱她,“依依,我知道你难过,你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许多。我小的时候,爸爸过世,后来妈妈生病,我也以为自己就要崩溃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一夜,然后就满血复活了。无论遭受了什么,我们总是要活下去的。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的精彩一点。”
顾依雪紧咬着唇,伸手抚摸冰冷的墓碑,额头贴着墓碑上小小的黑白照片,突然放声哭泣起来。
“妈妈,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很难过……”
本来,顾依雪以为自己就要当妈妈了,可是,她还来不及高兴与欣喜,孩子就已经流掉了。他就像是一颗短暂的流星,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却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