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药片刻,在一阵干呕中,女人双手按着腹部,挣扎中借着夏元明的手臂坐了起来,她刚转过头,便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吃力的说道:“秀秀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能把碗拿给别人河水,小姐妹快把碗放下。”
安沐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一脸抱歉的将碗放下,然后怯生生的站到我的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
夏元明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转过头说道:“昨天刚出院,你噶哈(干什么)跑酒吧那种地方去了?”
“俺没打算整事儿,就是想听你唱歌,路上坐三轮车颠到了,刚刚头晕,站不稳,就……倒了。”
……
两个人充满东北味的对话,让我们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聊家常模式,我与安沐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然后端着小凳子坐在了门口,安沐将小丫头拉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整了整她的羊角辫问道:“小妹妹,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没有说话,目光全部集中在不远处的那只小狗身上。
“安沐,要不我们和夏元明说一声,明天白天抽个时间来看她吧?”我提议道。
安沐看了看手机,说道:“也好,别打扰到他们休息。”
小丫头从安沐腿上站了起来,然后迅速冲进厨房,片刻之后端着两只一次性纸杯,递给我和安沐。
……
屋外,小丫头在夏元明身边蹭来蹭去,夏元明抱歉道:“孩子她妈也是好意,她们母女俩都有肝病,家里平常也没人来,小孩子不懂事,实在不好意思。”
安沐冲着小丫头笑了笑,然后表示很乐意的端起纸杯,喝了口。我也拿起纸杯,喝了一口,却意外的发现,水是甜的,看样子是加了白砂糖的。
待我们准备出门时,翠芳不顾夏元明劝阻,头上包着头巾走了出来,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东北女人的豪爽劲,仿佛刚才不曾昏倒了一般,说道:“今晚麻烦你们了,明天到俺们这嘎达吃饭,都别秀篾(腼腆、拘束)。”
我看着眼前穿着棉睡衣的女人,下肢水肿,脸却干黄,双眼微微浑浊,可是精神头很好,而女儿还那么小,不觉有些荒凉。
出门前,夏元明交代道:“明天是周六,如果有空的话,钱辰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翠芳刚刚就念叨着,有生之年不希望欠人情,要不她心里不安。”
我和安沐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说道:“我们明天中午过来。”
……
回去的时候,我开车,夏元明将我们送到路口,然后在高地上看着我们,那手机亮起的闪光灯,便是他与无边黑暗对抗的唯一武器。后视镜中,他一直在寒风中站着,直到车子绕出村子,那抹亮光才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车子重新脱离了郊区黑暗的绑架,重新驶像亮着虚妄光芒的市区,在路过中山桥时,安沐说想去桥边坐一会儿再回家,我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便找个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陪她站在桥上吹着风。
夜,是那么的深邃,于是,我们一直靠在护栏向远处外眺望着,渴望冲破深邃让自己变得简单一些,可是似乎并不能做到。在黑暗中,人的心反而空明起来,而过去那些快要被遗忘的快乐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让我忍不住去张望……
分神中,电话没有任何征兆的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我拿起看了看,是夏元明打来的,解开锁屏,便在呼呼的冷风中接通了电话。
——……——……——……——……——……——……——……——……——
今天,有读者和我说道,千万别让很多女的爱上男主,我的回答是: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控制自己,但是不能要求别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性难以把握,而我想,人类对与现实的恐慌,多半因为看不真切,判断不清,和无法定论,此即所谓迷茫。
这次,写这本书,我打算用辛辣的笔锋,和缓慢的节奏剥裂着这些迷茫。甚至,我这也是在剥裂着自己。
书中有些章节似乎不是这本书的需要,甚至都不是我本人的需要,但它更像是这个虚妄生活的需要。我们生活在越来越富足的日子里,却依然还有惶惑,依然会感到心里光明的缺失。忙碌代表着充实,光彩代表着炫目。却也代表着,我们没有时间去静思,去冥想……
这本书根据编辑提供的数据,一个月被订阅一万多章,按照我一个月27章来算,这本书光手机端就有五六百人在看,我觉得,它在此时的出现,便不仅仅只是一本小说了。而是在用文字的力量,通过钱辰这样自觉自省的态度,警醒着我们去审视自己不太愿意触及的内心里,最柔软和脆弱的地方,更是在提醒我们,不要放弃和忘记人对于社会的最终意义和价值。
这其中,包含着我们曾经的,最单纯的理想,还有我们对真诚、对美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