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好衣领,从慕青手中接过已经插好吸管的奶茶,吸了一口问道:“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杯?”
慕青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笑道:“刚刚在这边等你,捂手时已经喝了两杯了,再喝提起来就能浇花了。”
我带着一丝不安,很诚恳的看着慕青,问道:“你怎么跑这儿等我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Anna给我发了微信了,让我帮着去打理一下酒吧,我给滕子打电话,他说你先前给他打电话,说安沐有工作,示意今晚会过去,我便在这等你了。”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车在附近,先去吃个饭吧,要不忙完九点多钟,你肯定又空着肚子睡觉了,我还不了解你,从前一忙,哪次不是我闹着让你吃饭,你才吃的。”
“哪有,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吃的。”
慕青明显在克制自己,对我说道:“抱歉,都过去了!”
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将一次性塑料杯扔进垃圾桶,然后跟着慕青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我之所以不愿再回忆过去,是我真的累了,回想那些日子,好似让人找不到生活的方向,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爱情,或者说已经拒绝了爱情。昨夜,我之所以不敢给安沐一个准确的答案,是因为不愿意再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
……
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而我从上车便一直沉默的情绪,也跟着车况断断续续起来。车窗外的路灯,以日复一日的姿态亮着,我的情绪渐渐在昏暗中平静了下来,车内却在不经意间又响起那曲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
我在沉默中,顾不得冷风,将车窗稍稍打开一些,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弥漫的烟雾中,我却有些看透了光都难以刺透的那些过往,我和慕青似乎并没有在这些年留下什么,除了许下的那些即便插上翅膀,也到达不了的幸福远方。
……
我的思维被这个曲子无休止的引导着,终于,慕青穿着婚纱、手捧鲜花站在我身边的画面,就这么入侵性的盘旋在了我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于是那无穷无尽的痛苦便以汹涌之势,挡也挡不住的向我涌了过来……
窗外响起的汽车鸣笛声,终于将我从难以挣脱的画面中唤醒,我往窗外看了看,有些烦躁道:“能不能关掉这支曲子?”
后视镜中的慕青好似做错事一般的惶恐,关掉音乐后,许久才说道:“从前你说在劳累时,听这首欢快的曲子时,便能睡着,我看到达小吃店还有段路程,本想放音乐,让你休息片刻的!”
我赶忙掩饰性的用手抹了抹脸,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情绪,我可以一个人捶胸顿足的伤心,但是在慕青面前,我依旧得装作那个生性散漫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钱辰,和从前一样,我可以瞬间换上一张带着无谓笑容的面具,去面对所有人,就像我用轻佻的感情观面对现实一般。
“喝了一杯奶茶我突然不饿了,离酒吧不远了,我们直接去酒吧!”
慕青接受了我的建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路口拐了个弯,朝酒吧方向驶去。
……
刚进酒吧,滕子便迎了上来,慕青会意,从包中取出手机,翻出了微信的聊天记录递给滕子。
我贴在慕青耳边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截图发给滕子?”
“你不觉得从下午接到我电话开始,滕子便开始兴奋了吗?有些东西轻易获得,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相反,那些经历过时间打磨、风雨洗礼的日子才更珍贵!”
慕青的话,让我无法回答,与她的这珍贵论相对的是安沐那句:等待是一生中最美的苍老!恐怕,未必所有感情都能经得起这时间的打磨,就像一朵花,即便拥有最长的花期,也会开到荼蘼……
滕子双手捧着手机,一字一句的看着,然后摩挲着照片中躺在雪里的Anna,在疼惜中沉默无言……
我不愿看到一个糙老爷们对着手机红眼睛,便将目光转向吧台,在经历这些日子的经营定位,酒吧中客人越来越多,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氛围。想到这儿,我示意慕青待会拍一些照片发给Anna,希望她能够在疲倦后,想起这个坚实的避风港,仍然以最初的姿态,等待着她的归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滕子将手机递给慕青,问道:“东北下雪,她寻访那么多地方,没找到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她就不能换一个暖和的天气再去?”
我与慕青面面相觑,却谁也没能回答出滕子这个无厘头问题。
滕子抱头抓着头发,声音抓狂道:“她明知道自己一受冻,就会犯皮肤病,为什么还要大冬天冒着雪去东北,我并没要求她什么呀,即便她现在回来,到春末了她要走,我也不会拦她的……”
在滕子说完后,慕青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才说道:“Anna可能是学不会用合适的方式与人告别,到目前为止,我也没学会!”
我惊讶于慕青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而她在意识到我看她的眼神时,却将视线转移到了远方……
滕子低下了头,随后猛地喝了口烈酒,忽然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于发誓的口气说道:“我想去东北找她,以Anna的脾气,如果找不到,她可能去流浪,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