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嬷嬷是服侍了三代皇帝的宫中老人,对拜堂成亲的礼数更是无比通晓,就连太后都要敬她三分,所以这会儿她也有几分底气没急着退下,急声道,“陛下嘴上是这么说,可等奴婢们退下之后,您恐怕看到娘娘就把这些事情全都抛到脑后了。”
“老奴知道陛下心急,老奴心里又何尝不急,但礼数终归是礼数,几百年传下的皇室宗法不可荒废,这洞房之礼若是不行完,这婚就不算成,娘娘也就不算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人,陛下都已经用八抬大轿把娘娘娶进门了,难道忍心让她没个名分吗?”
这么一顶大帽子砸下来,聂毅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冷笑一声刚要起身惩治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太婆,旁边的骆心安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说,“陛下,您不行这洞房之礼,总得帮心安把盖头给掀了吧?这样一直盖着,您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骆心安一说这话,聂毅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性急竟忘了这件事,一时间火气瞬间被她平复了不少,自嘲般在心里笑了笑,都说红颜祸水,果不其然,在骆心安面前,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连最基本的镇定都抛到了脑后。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一缓,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得,听爱妃这话,倒成了朕不对,那朕给你陪个不是,爱妃别生气了可好?”
说着他拿起旁边一柄玉如意挑起了红盖头,看到骆心安的脸一点点的露出来的时候,他才突然感觉到这洞房之礼存在的妙处,掀开盖头的过程就像拆开一件心仪已久的礼物,哪怕早就知道礼物是什么,仍然无法按捺欢喜的心绪。
一时间,他火热的心绪倒是静了下来,像这样听着别人在耳边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样的吉利话,再看着身边美娇娘的嫣红脸庞,倒是比直接进入主题还要别有风味。
这时宫女端着合卺酒走了过来,骆心安顺手拿起两杯酒,右手的指尖无声无息的在杯沿上划过,接着将那杯酒递给了聂毅,端着自己手里那杯说,“虽然不合时宜,但心安还是想借这合卺酒敬陛下一杯,多谢陛下在我病重的时候仍然体贴我,照顾我,对我不离不弃。”
“虽然我可能忘记了很多曾经我们之间的回忆,但仅仅是这短短几个月,我还是能看出陛下对我的一番情意,您一直说我们原来是一对相爱的眷侣,我其实心里一直有些怀疑,但现在我真的信了陛下是真心实意的待我好,我也愿意饮了这杯酒之后,与陛下今生不离不弃。”
聂毅其实从没指望过骆心安会真的对他动什么真情,他很清楚在她心里,自己永远也没法代替聂暻,可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不仅让骆心安忘记了一切,甚至还能让她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聂毅这个从不信命的人,此刻也不禁在心里中感叹老天的眷顾。
一向坚硬如石的心,此刻罕见的柔软下来,他只觉得心口像是涌出股股热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灼得一阵阵的发烫,情不自禁的挽起骆心安的手,一仰头喝下了这交杯酒。
他攥着骆心安的手,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第一次在眼里流露出真正的情绪,轻声的开口,“心安,记得你今天说的话,答应朕,以后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朕,好不好?”
骆心安沉默了片刻,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但下一刻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带着浅笑,点了点头打趣道,“我都嫁进了后宫,除了待在您身边还能去哪里,陛下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聂毅抿了抿嘴唇,最终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苹果说,“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你瞧那平安如意果长的倒是喜庆,按礼数也是时候一起尝尝了。”
说着他抬手就要去拿盘子里印着喜字的苹果,骆心安却按住他的手,笑着将那果子抢过来,眨眨眼说,“既然要一起尝,那陛下怎么能先自己饱了口福。”
说着她“咔嚓”一声在苹果上咬下一口,接着倾身凑到了聂毅嘴边,“让心安来侍候陛下可好?”
嫣红的嘴唇,皓白的牙齿,配上唇间清脆香甜的泛着莹莹水光的苹果,天真无暇中却带着无限的风情,最令男人疯狂的永远不是脱光的DANG-妇,而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CHU-女。
骆心安即便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让聂毅恨不得拆骨入伏,此刻突然这样若有似无的勾引一下,直接就在聂毅身上点起了燎原的大火。
他眸子一黯,接着倾身就吻了上来,而骆心安眼疾手快,不知何时手里竟然拿了一粒葡萄顺势塞进了他的嘴里,接着起身就从床边跳起来往一边跑。
聂毅没能吃到她嘴里那块苹果,吞下那粒葡萄就追了上来,“好啊,连朕你都敢戏耍,看来朕真是把你给宠坏了,看朕一会儿抓住你之后怎么收拾你!”
骆心安闷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在屋子里到处的躲,“是陛下自己故意占便宜,还怨我使坏,还讲不讲道理了?”
“抓住你朕就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道理”。”
聂毅如一只迅猛的猎豹一样,身形如电的扑上来,骆心安的速度哪里是他的对上,还没跑几步就被他逮了个正着,骆心安笑弯了眼睛赶紧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陛下饶命啊。”
聂毅感觉全身都被骆心安给点起了大火,这会儿连眼睛都红了几分,身子也突然跟着燥热了起来,他没以为是骆心安点的火太大,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来,嘶哑着嗓子说,“一会儿到了床上,有你求饶的时候。”
说完这话他已经走到了床边,将骆心安直接撂在床上,直接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周围的一众仆人不知在何时退了下去,而且生怕再惹皇上震怒,全都按照他的意思离开了寝宫,谁也不敢再接进一步,一时间整个宫殿就只剩下骆心安和聂毅两个人。
红色的喜烛和宫灯在下人退下的时候就已经吹熄了,在一片昏暗之中,聂毅伸手就撕开骆心安的领口,当手指触摸到她光滑白皙的皮肤时,身体里瞬间就像被点燃了火药,狂热的连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晦明晦暗的光线之中,他看不到骆心安的脸,脑袋明明想极力保持清醒,但眼前却突然一片片发黑,耳边更时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外,根本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火,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的地狱之火之中,只想立刻将身边这个人撕成碎片,拆骨入腹,彻底的吃干抹净才能填补身体里灼烧的空虚感。
可这感觉越强烈,他眼前的一切就越模糊,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伸出手刚要将骆心安拽进怀里的时候,脑袋却再也不听使唤,接着眼前陡然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那只伸出来的手颓然的垂下,最终没有碰到骆心安一根汗毛。
等确定他彻底昏迷不醒之后,骆心安才一把推开他干净利落的从床上跳了下来,看着已经被撕开的领口,她的眼里再也压抑不住的涌出恶心欲呕的神色,拿起旁边一块干净的帕子将方才聂毅碰到过的地方从上到下擦了一遍,直到皮肤都被磨破了她才停下了手。
回身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聂毅,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攥住旁边一个锋利的烛台,恨不得此刻立刻就把它刺进聂毅的心窝,杀了他亲手给阿暻报酬。
可胳膊举在半空抖了许久,她最终咬着嘴唇将烛台重新放回了远处。
如果只是为了取聂毅这条狗命,她早就动手了不会一直等到今天,她要亲手毁掉聂毅如今拥有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所以此刻她心里哪怕再恨,也不能轻举妄动,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就算前方有千难万险她也必须继续走下去,决不可轻举妄动。
深吸一口气,她快速的敲了敲角落里的一身窗户,接着两个靖王府影卫从房顶跃了进来,身上还扛着一个麻袋,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一个女人。
骆心安死死地看了这女人一眼,目光冰冷的沉声说,“这就是陈将军那个最新得宠不惜去漠北战场都要随身带着的小妾?”
“是的王妃,这女人胆小怕事的很,被我们一吓就什么都招了,那姓陈的在一次醉酒之后亲口跟她提过,这一次去漠北名义上是支援,实际上就是为了谋害王爷,而她也招供,王爷的尸体虽然已经被烧焦,但其实早就找到了,是姓陈的不肯叫出来,所以一直藏在他的营帐之中。”
骆心安紧紧地攥着拳头,稳住心里滔天的恨意,冷笑道,“这女人既然这么胆小,每日睡觉的帐篷里藏着一具焦尸难道就不害怕?”
提到这个影卫咬牙切齿的说,“她当然害怕,所以她一直给姓陈的吹耳边风,说什么反正是皇上要取王爷的性命,你留不留他的尸体都无所谓,带回去没准还会徒增是非,还不如直接毁尸灭迹撒到荒野里去,也省得留下什么心腹大患!”
骆心安再也听不下去,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一笑,“既然她这么受陈将军的宠爱,相比床上功夫也自有一套,反正陈将军这么忠君护主,不如就将自己这宝贝疙瘩送给咱们陛下尝尝滋味。”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沉下去,一字一句地说,“把她扔到床上去。”
“我摸在合卺酒杯上的迷药最多撑半柱香的时间,很快聂毅就会醒过来,但‘迷梦’的药效却依然还在,就让他和这女人颠鸾倒凤做一夜鸳鸯。”
“记得在药效褪去之前,除掉这个女人,别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说完这话,骆心安像是再也没法忍受着满屋子的红色,径直走向窗边,瞥了一眼那已经昏迷的女人,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到死还能爬上龙床,还真是便宜了你。”
说完这话,房顶又跳下一个影卫,护着骆心安一下子跃出了窗外,再也没有多看这喜气洋洋的大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