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衣似是湿透了,而额头之上,同样满满皆是黏糊糊的感觉。
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顾常远身着龙袍,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冷言道:“谢婉君,你居然敢背叛朕,朕一定要让你和顾璟璿生不如死!”
而正跪在正殿之中的她,颤颤巍巍,平日伶牙俐齿,在梦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且她的身边,瘫软着浑身是血的顾璟璿。
看样子,他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身边仍有几个黑衣人在不停地逼近,她猛地站起身,双腿却是一软,又狠狠地跌了下去。
顾常远的身边,萧雨娉华服高凤冠,俨然是新封的太后之态。而他怀中,有一个女人,这个人,她从未见过,可看着她那惶恐失色的精致小脸,谢婉君却是恨得牙痒痒。
看起来,女人并不是坏人,可在顾常远身边的,有几个又是好人呢?
谢婉君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将沉重的被褥给掀了开。
枕边,苏寒仍在沉睡,一点儿也没有被她的起身给扰醒。
窗外,满是透亮的阳光。
天空一片雪白,阳光刺目,天气似是越发暖了起来。
黄莺正端着热水而来,看着谢婉君开门,神色一愣:“小姐, 黄莺近日愧对你了!”
“没事儿,你替我安抚了莫言,这差事,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做的呢!”谢婉君正欲擦擦额上的汗水,却发现已然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就好像是,一眼云烟。
“你昨日不还让厨间给我煮了燕窝粥嘛,没事儿的!我也不需要谁伺候着呀!”谢婉君宽慰着,却见黄莺面露难色。
“小姐,什么燕窝粥?”
黄莺小心翼翼地推门,将热水摆置地上,怪异地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昨日厨间送来了一盅燕窝粥,我以为是你特意吩咐的呢!”谢婉君稍稍蹙了眉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风亭为什么要骗她?
“小姐,最近莫言仍旧是什么话都不说,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脸上皆是一片茫然之色,黄莺当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黄莺替她洗着巾帕,兀自轻声说着,生怕扰醒了苏寒。
谢婉君梳妆之后,才是闷闷开口:“既然不知晓怎么办,那就继续维持当下的样子。有你看着她,我倒也是安心!”
“可是这样一来,黄莺根本就没了个丫鬟的样子!”黄莺稍是跺着脚,想放弃莫言,可又不忍心,但另一边又是自家小姐,实在叫她难以抉择。
而谢婉君,便是会给她一个决定。
“没事,这几日,府中安好,我需得进宫一趟,你安心照料着她。若是旁人闲言碎语,你大可去辩驳,无须怕惹了什么事情!”谢婉君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小身影顺着屏风后来。
莫言还揉着惺忪的双眼,那双略带血丝的眸子一看到谢婉君就怔愣住了,仿佛她的生活是因谢婉君才能存在一般。谢婉君不喜这样的目光,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受着监视,抑或是,她心中有些恐惧正在不断地被莫言拉扯而出。
“好了,黄莺,你们回去歇着吧,这院中还有其他下人照料着呢!”谢婉君瞥着莫言的目光一闪而过,转而定在了雕花铜镜之上。
铜镜里的自己,仍是幼稚的模样,可身体里的这颗心,却已经历过千疮百孔,说出来又有谁能够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