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身子撑不住的消息是在第三日傍晚从福寿院传出来的,那时蒋氏已然按照药方喝了好久的药,却依旧没有办法。
也有人说,是因为柳絮的事儿气病了蒋氏。
总之,谢昊天除了在福寿院守着,其余的时间都在玲玉姨娘那儿度夜。
一时之间,柳絮再次没了中馈大权,又被禁闭在院中,连别院的一个小丫鬟都可以过来嘲讽她几句。
那日云欢刚满怀欣悦回到府中便听说了柳絮被谢婉君夺权的事情,不免浑身发抖起来。随即,她又在第二日找了顾常远,可顾常远心中尚有谢婉君,怎么都不答应助她一臂之力,她心头一慌,倒是与他吵了几嘴。
回到院中又被柳絮狠狠责罚了一顿,不免心怀怨恨。
“姨娘,祖母死了就死了,反正都是年迈了!”
谢云欢脸颊之上存了些淤青,前日与昨日出门皆是围了一块方巾,当下正在梳妆案边涂抹着药膏,一听柳絮这样仓皇,连忙是噎了一句。
柳絮怔愣一下,转瞬间又在她身边踱起步来,“哒哒”的脚步声听得她心口烦闷。
“姨娘,你走什么走,你以为你走了,祖母就能好起来了?我觉得,她估计是要和以前那个程淇主母一样咯血死了!”谢云欢随手从匣子里抽出一支银钗,往发髻上比试了一下,却被柳絮一下夺了去。
在铜镜之中瞧见柳絮狰狞的面容,谢云欢吓得一愣,手重重地砸在了梳妆案上。
“云欢,在房间里可以说这些,出了这个院子,你再胡说八道,当下姨娘扇你耳光!”说着,柳絮撇了撇嘴假意要动手,谢云欢却突然含了泪水,一时之间珍珠簌簌滚落而下,一滴一滴砸在案上,湿了一片。
“哼,都怪你,当初不对付谢婉君,现在好了吧?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嚣张跋扈,而且,就算是这样,祖母与爹爹对她也是不管不顾,说是顾及她嫡女的位置,还不是在意那个程家!”
谢云欢用力抹了一把脸颊,冷冷地呢喃着,将谢府背后的利益关系点了个清明。
只是,柳絮哪里会不知道?
“要我说,干脆就来点狠的,直截杀了她算了!”谢云欢耸耸肩膀,眼见柳絮瞪大了眸子,忽地勾唇嘲讽了一句,“姨娘,你不会怕了吧?”
“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现在,姨娘手里没钱没权,怎么杀她?”柳絮明知故问一句,将谢云欢的“豪情壮志”顿时褪尽。
“不过,姨娘现在有个心思,那就是……徐氏……”
谢云欢愈发嗤笑一声,自以为是柳絮慌不择路。
“嘁,拉拢她?她笨拙得紧,能成什么事情!”
“即便是成不了事情,给玲玉那个小贱人使使绊子也好!”说着,柳絮眼底猛地划过几丝狠辣,手捏着谢云欢的银簪,使劲儿往铜镜边的雕花木栏之上剐了一道。
谢云欢听出了些许道理,不再反驳,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除却姨娘,她还能指望谁呢?顾常远吗?
府医皆说,若非玲玉姨娘寻来的五百年人参吊住了老夫人的命,老夫人怕是难抗五日。
可现在,不仅是五日,十日都这样安安稳稳过来,虽说是不能下床,但倚在床榻边说个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十日里,月棠院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慌,好在柳絮的禁闭还有五天,这个谢府,恐怕也还能安定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