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愣了好几分钟,才从裤兜中摸出烟盒,一根接着一根抽起来。
直到将整包烟全部抽完,他才把手机装回裤兜,走出楼梯间。
先去厕所洗了把脸,又漱了口,确定一身一嘴的烟味儿被冲淡不少,王书才回到病房。
刚推开病房的门,忘忘眼睛一亮。像是等他等得心急如焚,又像是生怕王书再离开,她从病床上爬下来,光着脚就往王书跟前冲,嘴里还脆生生地大喊道:“爸爸……爸爸……爸爸……”
“艾玛!”大步迎上前,王书一把将忘忘举起来:“我的小宝贝?你怎么光着脚丫丫就下来了?多脏啊?再说,这地上万一有个碎玻璃碴子什么的,把你的小脚丫划破了怎么办?”
忘忘被他举在头顶上,用小手抓着王书的头发,“咯咯咯咯”直笑,恨不得把王书的脑袋当成皮球,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嘴里还应道:“脚丫丫破了爸爸抱着忘忘,忘忘轻,爸爸抱着不累。”
“好,万一脚丫丫破了,爸爸就抱着忘忘。反正忘忘轻,比那个小胖子的爸爸轻几百倍。”
王书边说,边用脑袋在忘忘小肚子上拱了几下。
直到把忘忘逗得快要笑背过气去,他才把忘忘抱进怀里,仔细检查忘忘的伤。
膝盖和手心都擦了药膏,忘忘很乖,也没乱蹭,看起来好多了。
手臂上被掐出来的青紫痕迹也散开了不少,估计明天就能全部消下去。
只有手背上的牙印看起来挺严重,红兮兮的,留了一圈结痂。
王书看得仔细,看完之后,他皱眉问夏温怡:“是不是该叫医生给忘忘打一针狂犬疫苗和破伤风疫苗?”
“已经打过了。”
“那得让忘忘多喝点温水,狂犬疫苗还好点,破伤风疫苗打下去,孩子难受,现在已经晚上了,等下可能会发烧。哎不行,我得去找护士要几个冰袋,万一忘忘真的烧起来,可以给她物理降温。对了?还得买个冰枕,再多买几个毛巾,等下可以给忘忘擦身用。还有……”
听着王书的碎碎念,夏温怡有点愣神。
她突然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王书刚才在楼梯间跟她说了那么多话,都是骗她的。这个看起来匪气十足,也痞气十足的男人,内心深处,喜欢她。
这个念头让她五味陈杂。
以前,林可馨曾把王书跟她凑在一起开过玩笑,夏温怡不但觉得恶心,还觉得恐惧。
可是现在,她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对于这个油嘴滑舌却重情重义的男人,她依然爱不起来。
但不可否认,三年多悄无声息又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是随随便便来个男人就能做到的,要不然,忘忘也不可能这么喜欢王书。
所以,夏温怡现在对王书有着感激,有着钦佩,也有敬重。
然而此时此刻,她心里却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份心疼。
没错,的确是心疼。
一份与爱无关,却又难以启齿的心疼。
如果王书所有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在服从慕景宸的命令,而是出自于内心的关心,她要怎么做?
王书念叨着念叨着就听不见夏温怡的声音了,下意识抬眸看过去,一下子对上夏温怡探索、复杂,又充满感激和矛盾的眼睛,心头猛地打了个突。
生怕被夏温怡看穿自己的心思,他立马换上嬉皮笑脸:“你盯着我干吗?觉得我比清远棒,想跟我?我告诉你,这是病房,你等下还能跟忘忘挤一挤睡在床上,我要是再挤上去,别说办事儿,大概动一下都会掉床底下。”
被王书说得分分钟出戏,夏温怡赶紧避开他的视线,不大自然地过来抱忘忘:“孩子面前,少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我说的是实话。”把忘忘递过去,王书还没忘记在忘忘的小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是吧,忘忘?”
“嗯嗯!”忘忘也不管听懂没听懂,毫无立场地点头。人被妈妈抱过去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却依然跟着王书转圈圈。
看见忘忘这么黏他,王书的嘴角一下子咧开。
嘚瑟地冲夏温怡抛了个媚眼,他转身往外走:“我就说吧,你这个妈妈不如我这个爸爸。夏夏,你先陪忘忘睡一会儿,我去一下护士站。”
“别去!”夏温怡脱口说:“小孩子没必要养这么娇气,等会儿我给她多喝点水。万一晚上真的发烧,再去找护士也来得及。”
“怎么能来得及?到时候忘忘要多遭多少罪啊?你这个妈妈,真狠心!”
明明是无心之间说出来的抱怨话,却让夏温怡心里暖融融的。
不由自主,夏温怡瞧着王书的眼神就柔软了些:“真的不用去,现在是夏天,就算是晚上,也很热。你去要冰袋,等会儿就化了。”
“我去!”王书已经走到门口了,听见夏温怡的话又停下来。
他像看大白痴似的看着夏温怡,还冲天翻了个大白眼,“夏夏?你是不是资深护士啊?难道你没听说过冷藏包?我都替你害臊!出门你可别说认识我,忒丢人!”
被他冷嘲热讽,夏温怡先是一愣,然后也笑起来:“你还知道的挺多。”
“那当然!景宸那时候刚当爸爸。整天不是怕好好和月月摔了,就是担心他们生病,不知道研究了多少这方面的育儿书籍,基本上都是半个儿童预防保健医生。”
“那也是宸少在研究,你怎么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