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尚书一愣。
霍肆诚意十足地看着贾尚书,说:“家父在世时曾经向晚辈言及当年的风云突变,言谈中甚为怀念那些同样没有家世背景却满心都是报复的兄弟。此次晚辈进京,因着作为地方诸侯碍着皇家的眼,所以晚辈也不好太过招摇,否则被朝廷认定为结党营私,给诸位叔伯招来祸患就不好了。但是叔伯们有难,晚辈如果不帮,家父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不得安宁。晚辈手下有两个兵,白天在赌场见到了贾二少爷,方才他们回来禀报说贾二少爷被歹人掳了去,可是因为这是京城不是西北的凉庸关,那两个兵硬是没敢动手救人,就那么傻愣愣地跑回军营去。晚辈又四处筹钱,这才来晚了,还请伯父见谅。”
贾尚书惊愕地嘴唇直哆嗦,他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银票,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万两的面值,照这个厚度,这可比三十万两多出不少,早知道他会有这么多钱,他哪至于去给一个歹人磕头?哪至于被逼着卖官鬻爵?
黄、孙等四家和贾家也有往来,那四家的老爷子接受的霍肆的帮助而弥补了亏空,虽然案件结果还没有最终宣布,但是从大理寺传出的消息来看,那四位不会有性命之忧了,虽然被罢免在所难免,可毕竟和丢了脑袋相比幸运多了。
从那时候起,贾尚书就对霍肆这个故人之子评价颇高,认为他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古道热肠。
如今霍肆又捧着这么一大把银票来帮他渡过难关,贾尚书这心内龙腾虎跃,贤侄啊,你为何不早一步过来啊!
贾尚书看着茶几上的银票,刚刚勉强安定下来的情绪又被激起了一片波澜,他几乎控制不住热泪盈眶,道:“贤侄……现在,不用了。”
霍肆微微一怔:“怎么……可那歹人,据晚辈调查,那伙歹人的背景错综复杂,今日他们同时出入谨王府和胜王府。照晚辈看,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啊!”
贾尚书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钱不过是幌子,他们要的是官职。”
霍肆目光一冷:“伯父该不会许诺了他们一官半职吧?”
贾尚书无力地点了点头。
霍肆惊道:“兵部,国之重器,太皇太后一直把持兵部,就连公主都只能在兵部安插小吏而已。伯父向来是太皇太后的心腹,此番许诺了他们官职,伯父可知他们究竟听命于谁?又会不会趁此机会拿下伯父,夺了兵部尚书一职?就算伯父有太皇太后撑腰,可他们那些簪缨世家之间盘根错节,要真是拿了伯父的错处,恐怕太皇太后也只能舍弃伯父保全大局啊!”
贾尚书脸色惨白,连连摆手:“晚了,晚了……推举信老夫都写下了。”
霍肆凝神想了一会儿,道:“晚辈有一忠言,望伯父深思。”
贾尚书点头:“说吧。”
霍肆道:“事已至此,伯父只能是多为大少爷考量了。如今朝中政局不稳,太皇太后饴泉宫小聚引得各方摩拳擦掌,伯父的推举信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加以利用,到时候伯父锒铛下狱不说,恐怕还会影响大少爷的前程。”
贾尚书一听,深觉有理,追问道:“那依贤侄看,老夫该当如何?”
霍肆轻轻叹了一口气:“伯父,你……归田园吧。”
贾尚书目光凝滞了须臾,没多久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