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兮回过头看着董兴,眼睛里放出阵阵冷光:“冬至要到了,我现在只想给庞月柔送一份大礼。”
冬至这天,虞朝人要祭天祭祖,还要用平时上不得席面的狗肉当胙肉,祭司完毕后,胙肉要由皇室嫡子亲手分给世家大族,以示恩宠。
后宫中只有皇后有资格得到胙肉。
何子兮以为冬至的时候德顺帝怎么也得让她回宫去祭祖,可等到日上三竿了都没等到宫中接她回去的车马。
父皇这是真的不要她了。
何子兮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幼犬。
不过,冬至这天,福临庵也会有大批世家的夫人携幼子来祈福,何子兮这么个带发清修的公主不好再露面,万一被人看到堂堂嫡公主在洗衣服,福临庵的住持也不好交待。
而且何子兮自从来了福临庵,一直逆来顺受,虽然住持隐约听到过什么人来探望何子兮的马蹄声,可何子兮仍旧乖顺地好似没有这个人一样。
只要何子兮不闹事,乖乖呆在这庵堂里等着皇上的进一步处置,住持能向皇上皇后交差,她才懒得管这么一个被弃公主的闲事。
所以,冬至这天,何子兮可以歇息一天,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这屋子前几天被吕洪带来的工匠修葺了一遍,炕也重新盘了,屋子里看起来不再那么破败。
何子兮不会烧火炕,可她会在炕灶里烧木炭。
因为有烟囱,就算她烧的都是烟炭,屋子里也不会呛得厉害,何子兮很认真地盘算着,要不回宫以后在姿灵宫里也盘一座炕吧。
王彦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时候,何子兮正坐在炕边,意志消沉地想着,可能这辈子也不能回宫了。
她思念致儿,思念程童,思念书玉和珠玉,现如今想来,姿灵宫花园里的石子路都是那么美。
王彦敲了敲窗户,何子兮一愣。
吕洪没有拦人,说明外面是熟人,可今天是冬至,谁能过来呢?
何子兮拉开窗户,王彦大病初愈的脸色瞬间戳中了何子兮脆弱的心门,纵使王彦笑得春光灿烂,何子兮怎么都笑不出来。
王家人都去王氏祠堂参加祭祖,就没有人盯着还在病中的王彦了,王彦偷偷下了病床,从后门逃出来,在街上买了一匹马就赶到了福临庵。
听完王彦的这些描述,何子兮哭得不能自已。
她埋头在王彦怀里断断续续说着:“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经过多日的洗衣劳作,何子兮的手上已经起了冻疮,王彦把何子兮的手紧紧搂在怀里,千言万语无法诉说,他只轻道一句:“你跟了我,我不会再让你碰水!我发誓,如有违背……”
何子兮伸手捂住了王彦的嘴唇:“不用发毒誓,我信你!”
皇宫里,祭祀结束,小小的何致代表皇室嫡脉站在祭坛上先是把自己的那块肉留出来,然后把剩下的胙肉分给跪在他脚下的大臣,最后一块胙肉分给皇后。
皇后又因母仪天下,而把她亲手做的鞋袜赐给臣子。
其实那鞋袜根本不是庞皇后自己做的,都是宫中秀女们赶制的。
冬至中午这顿饭,就是吃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