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游船是胡氏监督完成的,整艘船并不富丽堂皇,贵在古朴大方,精在桃木雕刻的对联和那些看着寻常可其实矜贵的摆设。
要是不懂其中门道的人,还真是会以为胡氏这是在糊弄事呢。
就说那挂在船门口的桃木对联,那是前朝一位学富五车的皇子的墨宝,他的诗词和书法曾被太祖皇帝高度赞扬。
在蝶族投入太祖麾下之后,这位前朝皇子写了好多嘲讽辱骂蛮族的诗句,这些诗句至今有流传,后来董兴率领的虞军攻破了华朝的宫门,这位皇子自刎于宫墙之上。
何子兮看到这副对联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胡氏把这副对联挂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董怀压根连门口挂了什么都没看,抬脚就进了船舱。
何子兮却兴趣盎然地站在门口看着对联。
胡氏站在门里,嘴角笑着,目光却不善地问:“公主殿下觉得这副对联如何?”
何子兮说:“甚妙。这位皇子生前就是看着外公攻入了他华朝的大门,如今他的得意之作还得代替他,看着外公被封定王,看着外公的子孙自由出入游船的大门。定王……就是要定住他们这些前朝的妖人吧。”
胡氏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恶狠狠地瞪着何子兮,脸上的肌肉也绷紧了,一看就知道她在咬牙。
何子兮从她身边走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难为王妃为外公觅得这么一对得宜的宝贝了。”
何子兮都走过去了,胡氏还站在门口生气。
董怀的三子董智这会儿看到了胡氏,轻轻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在胡氏身边问道:“母妃怎么了?可是那丫头说了什么惹母亲生气了?”
胡氏一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董智:“关你什么事?一个男子却这般长舌。到底是小妇生的,端不上台面!”
董智已经十八岁了,被胡氏这一番训斥,竟然也不气恼,规规矩矩听着,最后躬身行礼道:“母亲教训的是。”
胡氏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端庄舒雅的样子,迈着得体的步子上了游船的二楼。
胡氏一上二楼,又升起一股火气,可又不能发作。
只见那何子兮端坐在首座,董怀在次座,就剩三座空着。
胡氏生气也只能忍着,就算何子兮是个晚辈,可那也是皇帝的闺女,还是个嫡长女,身份在那摆着,如果何子兮要跟她摆嫡长公主的谱,胡氏只能低头。
胡氏正打算在三座落座,何子兮突然说:“王妃出身胡家,书香门第的嫡小姐,怎么今日连落座的礼数都忘了?”
胡氏强忍了忍,手里的手绢要是有水,这会儿也被拧得干透了。
她舒雅的步伐终于被打乱了,脚尖踩了一下裙边,险些跌倒,四周已经坐下的四个儿子都看得一惊。
胡氏退到距离何子兮三步远的地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做了个标准的常礼:“给公主殿下请安,董胡氏这厢有礼了。”
何子兮很满意,说:“嗯,到底是世家里出来的,这般年纪了,可行礼的风韵还是比乡野出身的丫头好看。”
胡氏恨得牙痒痒啊!把她跟乡野村姑类比,这不就是打她的脸嘛!
何子兮又说:“王妃还愣着做什么?快坐啊!”
胡氏:“……”
下面坐着的那四个儿子,都看明白何子兮这是在给胡氏立规矩,心里都憋了一股火,可董怀这个一家之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悠闲地喝着茶,他们就什么都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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