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兮一低头,小女儿气十足地说:“求父皇恩准,不要让儿臣喝那苦药汤子了。”
德顺帝忍不住呵呵笑了,拉着何子兮的手往正殿里面走:“药还是要吃的!苦口良药,你还小,别因为这么一点惊吓留下病根。”
何子兮撅着嘴,特别委屈地说:“那好吧……儿臣听父皇的。”
何承走进正殿以后四处看了看,说:“这鲜亮的颜色才好,以前你的宫室太暗沉了。”
何子兮叹了一口气:“母后说虞朝建国不久,要勤俭持家。我和致儿是嫡出儿女,当身先士卒,所以日常用度都是能省就省,不到用坏绝不换新。儿臣知道母后说的对,可……和儿臣还是喜欢这新东西,多漂亮啊!”
德顺帝一听,突然间明白了。
以前董皇后多次找他商议削减后宫开支,他大多时候是准了,弄得后宫嫔妃多有怨言。
以德妃为首,整天说皇后欺压她们,让她们在后宫的日子过得宛如苦行曾。
德顺帝也曾因为此类事情斥责过董皇后,董皇后性子刚烈,没一句温婉的解释,竟然和德顺帝一句对一句得顶撞起来,甚至大骂何承昏君误国。
如果是像子兮说的,董皇后缩减后宫用度是为了减少国库开支,那德妃她们确实是蠢妇的见识。
德顺帝四处张望了一番,突然又觉得,他是皇帝,如果连他的女人和孩子都过着寒酸的日子,那他还当什么皇帝?
所以德顺帝对何子兮说:“你母后用心良苦,可我虞朝还是能支撑得起你们几个宫中的新布的。喜欢什么,尽管拿来用就好。”
既然何子兮不再奢求父爱,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何子兮脸上笑得暖如春风,可心中的寒凉谁人能知?
华朝的余孽还没有荡清,在东南的崇山峻岭中还有二十几万大军拼命杀敌,因为蚊虫和瘴气,很多士兵未及上阵杀敌就已经身染恶疾。
太祖皇帝定下规矩,所有士兵,就算没有上过阵,因病返家者,一律赏银百两。
加上基本的军饷,将士的奖赏,还有诸多城镇的安抚费用,朝廷花费甚多。
当初太祖皇帝说华朝奢靡无度,民苦久矣,所以各地大幅度减免税赋,以至于国库一直并不丰盈。
董皇后去世前,何子兮听母后长叹,说诸多因伤退伍还乡的士兵已经不能按月足额拿到朝廷发放的抚恤银子了。
何子兮今日故意向父皇提起后宫用度,就是因为母后殡天后,后宫的宫妃们以借支为手段,多领出不少银子,和前朝比起来也不逞多让了。
可父皇听后却是这么个反应,何子兮的失望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不过何子兮跟她的母后可不一样,母后总是寄希望于改造父皇。
何子兮可没妄想着能让三十余岁的父皇听她一个十二岁女童的劝解。
况且,何承不拿自己当他们姐弟的亲爹,她还要争着去当他恨不得赶快死掉的孝子?既然如此,她就顺着他的意,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何不可?
何子兮还没来得及再说上几句顺毛捋的话,德顺帝已经下旨,后宫嫔妃的月例照现在的标准,提高两成。
何子兮立刻喜笑颜开地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