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醒来后,浑身有如被碾过一般酸痛无力,欲哭无泪地被晚霞和老妈子挪去洗浴上药什么的,待到一切善后事宜完结后,她还不忘看了乱纷纷的枕席床铺,白色的床单上那一小块血渍触目惊心,她连忙背过身去捂着眼睛道:
“晚霞,拿把剪子来......”
晚霞笑眯眯地递上剪子说道:“十八姬,侯爷走的时候就说你会要找剪子,让奴婢早早备好了。”
阿一的脸一红,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仆妇垂头不语可是神色之间早已了然,都嘴角带笑。其实剪了又如何,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没有接过剪子,只是往窗外望去,说:
“今天天气真好,晚霞,我要到外面走走,你腿脚不方便,不用跟我去了。”
“十八姬,不若你先换过一件衣服?”晚霞提醒道,“最好换那件高领子的秋衣。”
阿一一照镜子,顿时明白晚霞的苦心了。脖子上有两处可疑的红痕,很明显是被某人噬咬而来,阿一无奈,只得换了衣服再出门。到了三松院却见不到沈默喧,说是为即将到来的迎娶公主去采购物品,而刚过了正午,侯府便人来人往的,原来是要修缮品雪轩东边的雾停轩作大婚新房之用。
阿一心里烦闷,跑到环儿那里去蹭了一顿午膳,用一支银钗换了一套环儿私藏的家丁服饰。
“那家食馆的点心真有那么好吃?”环儿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不让府里的下人去买?”
“你没看见他们为着侯爷大婚的事情都忙疯了,哪有时间去买吃食?”阿一笑了笑,道:“反正我开溜一时半刻,应该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吧。”
“我很明白的,”环儿握着她的手,万分同情地说:“换做我是你,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侯爷要娶公主了,就算把你宠得天上有地下无那又如何?男人在女人和权位面前,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的,眼睁睁看着他另娶,说不难受谁相信?你去吧,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就算不买,散散心也是好的。”
环儿唠叨了一大堆废话,阿一头痛不已,好不容易听完环儿絮叨,她瞅了个空子混在进进出出扛着木料石材的人中溜了出府,直往阿逵的食馆而去。
“你来了?”阿逵就站在食馆门口等着,见她气喘吁吁地跑来,穿着过于宽松的家丁短打束衣,不伦不类的,不由好笑,道:
“等你半日,你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去拍七王府的大门,恐怕还没开口就被人赶走了。”
“你带上一食盒的点心,就说是兰陵侯府的十八姬送给七王侧妃的吃食不就行了?”阿一难得一见的伶俐聪明。
可是他们到了七王府,却被告知侧妃娘娘外出到宝国寺去祈福云云。
“算了,我们走吧。”阿一沮丧。
“阿云不在,不如我带你去见另一个你很想见的人。”阿逵拉了她的手就往南边龙津大街而去,阿一挣了挣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更快地带着在人群中穿梭。
“到了。”他停下来,抬头看着面前古朴的府第门楣,说:“上官家三代均为宫廷乐师之首,就连上官府也是百年老宅,阿一,你知道谁住在里面吗?”
“是谁?”阿一不解地问。
“阿惟,”阿逵微笑,“在兰陵,那个和你福祸同当的女子,上官惟。”说着便上前拍门,阿一心下激动,问阿逵说:
“阿惟她也来建业了?我还以为她依旧在兰陵跟着顾大人呢!”
正在此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开门出来,问:“两位到上官府有何要事?”
“兰陵侯府的十八姬让小的送吃食给上官小姐,不知上官小姐可在府中,”阿逵笑着看了阿一一眼,“十八姬让小的亲口转告上官小姐一句话。”
“我们小姐到了姨母家中小住,”管家警惕地盯了阿逵一眼,眼风利飕飕地扫到阿一身上,“什么吃食的还请拿回去吧,我家小姐不认识什么十八姬!”说罢用力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阿逵和阿一面面相觑,阿逵苦笑,安慰耷拉下脸的阿一道:
“我们来得可真不凑巧。对了,你饿了没?不如到一如馆用些点心?”
一如馆?阿一跟着阿逵回到食馆,一抬头才看见食馆横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她只认得“一”字,后面的两个字因为看不清楚笔画而一直没留意。如今知道了,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随着阿逵到楼上的雅间就坐。刚一坐下便有伙计上来说是楼下有食客滋事,阿逵连忙跟着他下楼处理,阿一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正要下楼看个究竟时,忽然听得隔壁有人低声说:
“你知道七王府出事了吗?镇南王已经在两个多月前赶赴前线了。”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吗?听说是七王爷巡边时碰上了马贼沙盗,厮杀中不慎堕马落崖,生死未卜。”另一人答腔。
“另一件事情你就有所不知了,七王侧妃也失踪了。整个七王府乱得鸡飞狗跳,听说连皇上都下旨要查清此事,七王世子被接入宫中由太妃照顾。”
阿一手中的茶杯险些不稳坠地,她忍不住站起来就要推门而出,此时又听得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