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的剑眉快要拧起来了,“不烧,便找个地方埋了!再啰嗦,本侯就把你埋了!”
阿一应了一声,正要转身走时忽然想起了那件很重要的事,嗫嚅着对景渊说:
“侯爷,你可不可以不要招惹阿惟,她……是不能被人关在笼子里的……”
景渊恨不得把面前这块顽石一掌劈开,怒极反笑,道:“她不能被人关在笼子里,你能吗?”
阿一绞着手沉默着,景渊走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指摩挲过她被捏的有些青紫的下巴,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软,放轻了声音说:
“本侯答应你,你不飞走,本侯不再招惹任何人。”
除夕这日的早晨。
“侯爷,景勉回来了,已经到了品雪轩外。”沈默喧在卧房外禀告。
“让他到书房去。”
“公子!”景勉还未曾来得及脱下披风,就走进书房来单膝跪下向景渊行礼,二十多岁的青年脸色黧黑五官立体,目光明亮,微笑时脸颊显出两个酒窝,平白冲淡了面容的冷峻,多了两分孩子气。
“起来。”景渊见他发上肩上还沾着雪花,不由微笑道:“这么赶作甚?回屋里换过衣裳喝口姜茶再来说话也可。”
“公子,建业那边长公主的生辰礼送到,没有分毫闪失。那位把谢家小姐安置在郊外的一处别业,没有公子吩咐,景勉也不敢轻举妄动;朝中似乎风平浪静,可是几位中立的大臣频频出入镇南王府,暗涌不断,然而公子传书让景勉所查之事却有些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
“叶氏钱庄的这几笔大数目的不明去向的银子有一部分到了一家名叫‘相思楼’的歌舞坊,据查,中书令陈大人和户部、礼部的黄侍郎沈侍中是那里的常客,其余的账面上是被湘东马场以低利息借走,这半年来湘东马场的规模扩大不少,镇南王的军队大部分马匹都是来自于那里。”
“中书令陈寿与镇南王司马靖交好,天下皆知,这么说,所有疑点都落在镇南王一人身上,他勾结叶氏钱庄,出资贿赂朝廷重臣,扩充马场发展军力,狼子野心不言而喻?”景渊目光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出神,道:
“司马靖那么骄傲的人,这帝位如果他想要,早在十年前就是他的了。世人只知道镇南王功高震主恃*生骄,却不知道他生平唯一的愿望只是越过莫木塔河踏平东晋朝的土地。”
“大晋朝分裂成东西两晋已有百年,镇南王纵少有大志,也该知统一大业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登上九五之尊位,不更能一展抱负一呼百应?”
“你有所不知,”景渊沉吟道:“镇南王妃被东晋明光帝在阵前掳走一去十年,这皇室秘辛不宜外泄,于是便对人称王妃病殁。司马靖这十年来殚精竭虑用尽千方百计终是未能寻回自己的妻子,也是可怜可叹。”
景勉奇道:“自己的妻子怎会在阵前被掳?”
“镇南王妃来自沧州凤城岐山顾氏。顾氏一门无论男女,自幼修习谋略兵书,培养出来的人偏偏只著书立说开山授徒,从不参与朝政要务。镇南王妃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与镇南王,几年后随他远赴边关,被掳时据闻已有两月身孕,镇南王后来想寻求顾氏相助,却吃了闭门羹。十年前的一战最后随着鲜卑的南下而以一纸和书告终,而明光帝矢口否认掳走王妃,为表诚意将太子昭送入建业为质。”
“公子,景勉以为,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不过是传奇里的风月之谈,镇南王不像是专情之人,镇南王府中姬妾众多,日前才又从礼部罗尚书府中迎娶其三小姐过府为侧妃……”
景渊笑着摇头,“景勉,你跟了本侯多年,真真假假还看不透?大晋朝分裂已久,十年前东晋兵败,送质子入建业后,东晋明光帝一直虎视眈眈蓄养兵力,自从质子公子昭病死后,明光帝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启用大臣罗世鑫大刀阔斧地改革,实行屯田制和新的征税方法;反观我朝,新帝年幼,外戚专权,朝中势力四分五裂,内忧重重,此时若镇南王有谋逆之心,只手便可翻云覆雨,又岂会避忌什么子虚乌有的遗诏?至于叶氏钱庄,只怕其中的水很深。”
“公子说的是,景勉受教了。我已让人在建业盯紧了相思楼,派信得过的暗人混进了湘东马场,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而叶公子那里……”
“此人表面爽朗仗义不拘小节,实际上城府颇深,你不要轻举妄动随便试探。他是本侯朋友一天,本侯自然还是敬他一分,他的浑水本侯不去趟。过两日顾桓到府,你便把你所查的结果告之便是。”
“顾桓?”景勉反应过来,“他也姓顾,那他……”
“你猜对了,他来自凤城岐山顾氏,有消息说他的姑母正是被掳多年的镇南王妃。”
“不是说顾氏的人誓不出仕?”
“他是一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