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山庄的一切都是月娘安排下来的，里面的人，对于云玦而言是陌生的，哪怕云剑阁以阁主为首，云玦也不能尽然相信了他们，自然要给个下马威。

凤母虽然在村落里面生活了八九年，可是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也是无法遮掩的，虽然精神不是很好，脸色略显苍白憔悴，却还是打起精神道，“不用多礼。”至于对他们称呼云玦为“公子”一事，她还是选择了漠视。

齐安起身后很恭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云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应该是茶庄那边送来的茶，是上品，搁下茶杯后云玦道，“庄里现在有多少人？”

“回公子，如今庄上的丫鬟小厮，护卫，包括粗使的婆子等，一共一百二十一人，还有七八个是过路的商人，寄住在北院那边。”齐安不慌不忙地回道，似乎早已意料到云玦会问这些话，已经做好了腹稿一般。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距离绛州城还有一定的距离，一旦误了进城的时间，就会有商人在这里寄住，云玦也从其他情报中知道这一点，因此也没有多问，在这个绿柳山庄里头，没有“主子”，齐安也算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或许是这个缘故，他回话的时候除了恭敬，还带着几分傲气，云玦很不喜欢，云玦不喜欢的东西，她就只想毁掉，不过云玦看得出凤母很累了，便转头对凤母道，“娘，您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又对客厅其他的下人道，“先送老夫人下去休息吧，你们也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齐管事说。”

“是！”厅里的人都齐声应道，凤母虽然不知道云玦要做什么，不过她却感觉到如今的女儿已经很出色，她很放心，只是慈笑着对云玦道，“你也别太晚了，早点休息！”

云玦含笑起身点点头，郝天奇自然也跟着下去，屋里的人陆陆续续退下，除了云玦和齐安，就只剩下莫言和夜离在身边，厅里很安静，齐安虽然低着头，看似很恭敬和沉着，云玦的气场却也不是盖的，慢慢地，齐安也开始有些焦虑和不安了。

呼吸还是加重，云玦灵敏的听力早就听出，这正是她要的效果，云玦一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曲着轻轻敲打茶几，声音很小，却在静谧的大厅中很清晰，直到齐安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云玦才慢慢道，“我记得绿柳山庄在创建时才四十来人，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多了这么多人？”

齐安心理很压抑，连头都似乎被什么给压住抬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回道，“这几年来，慢慢地有不少人经过山庄歇脚，因此明月楼又陆续送了一些人过来充实山庄的实力。”

云玦闻言连眉头都没动，不置可否，又道，“绿柳山庄的存在是为了给来往的门徒行个方便，什么时候变成给路过的行人行方便的？”

齐安顿时语梗，是啊，云剑阁从来都只为云剑阁，什么时候会平白无故做起好事了？齐安的眼珠子转了转，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云玦就打断了他的话，“而且，绿柳山庄是没有任何收入的，无论是吃用都是由绛州城里送过来的，既然没有收入，平白养着这一百二十多人。”云玦终于蹙了蹙眉头，嘴角的笑意嘲弄而奚落，“齐管事，你能告诉我是为何吗？”

“这！”齐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到，“这是明月楼主~。”

结果话还没说话又被云玦打断了，“别拿明月楼主来当挡箭牌，你应该也是云剑阁培养出来的合格门徒吧，否则也不会委于重任留在这里，应该知道云剑阁的规矩，告诉我，谁才是云剑阁的主人？”

齐安哽了哽，他似乎没想到云玦会这么不给月娘面子，直接就反驳了，没错，他是打算利用月娘来过关，无论怎么说，月娘都是云剑阁的楼主，他想云玦多少还是会给她留点面子，可是没想到云玦会说得那么绝情，他心里的石头揣着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公子是云剑阁的主人！”

“很好！”云玦的唇边勾起弧度，却看不出一丝笑意，紫眸冰冷得仿佛就放出冷箭，“既然云剑阁的主人是我，那就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了，明月楼主对本公子忠诚与否，本公子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利用任何人的关系在本公子面前钻空子。”

若是三年前的夜离和莫言，或许会对云玦如此的严厉而感到诧异，不过历经了那些事情后，人是会成长的，云玦平时看上去虽然冷漠，却还是善心的，可是能让她如此发怒的时候，却不多，当然，所谓发怒不是拍桌子怒吼，如云玦如今这样，只是静静地敲着茶几，神色很淡漠，言语很平稳，却是那么有压力。

“是！”齐安低垂的额头开始慢慢沁出汗珠，他是小看云玦了，也太高看了自己，虽然云剑阁灌输给他的思想是对云玦忠诚，对云剑阁忠诚，可是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他开始慢慢滋生了不该产生的念想，权力的渴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开的，当他听说公子已经到绛州的时候，他就开始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把握起来的绿柳山庄会不会一下子“功亏一篑”，山庄里面有对云剑阁和云玦忠诚的，也有对他忠诚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云玦就来了，来得那么匆忙和忽然，云玦的形象还是被云剑阁的人神话了，看到云玦的第一面，齐安还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少年，能耐又有多少，空有一副好模样，因此忿忿不平的心理又萌生了，只是被云玦毁灭得太快，几句话就将他打回现实，他再怎么挣扎，都不过是个小丑，都只是云剑阁的“一条狗”，他真的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样？

“我给你时间，明儿个一早，我需要一份绿柳山庄所有人的资料，完整的，记住，我讨厌人家敷衍我，绿柳山庄是云剑阁的产业，如果说它属于一个人，那也只能是本公子！”云玦冷冷地撇下这一句话后带着夜离和莫言离开，留下齐安在大厅中沉思，微躬的身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